就带著老人家,扬长而去。”
我感叹:“就算老人家未受伤害,这场风暴也不得了,所有护卫人员全要坐牢!”
铁天音续遭:“老人家在
护卫人员 若是护卫人员服从命令,他要提早举行国葬了。但是暗中下令,无论
如何要把那一男一女找出来,并要人宝并获!”
我听铁天音说完,才问:“事情怎么会怀疑到红绫的头上呢!”
铁天音道:“一次聚会,老人家的小女儿也在,参加的全是上一辈有来头的,
说起这件事,老人家的小女儿详细说了经过,在座有一个人就叫:`一定是他们两
个,那一男一女,我知道。'他这样叫的时候,咬牙切齿,神情极其愤恨。他的左
手包著纱布,看来受过重伤,他喘了一口气,再叫:`那男的叫曹金福,女的叫卫
红绫,除了这两个王八蛋,再无别人!我当时听了,就吓了一跳,忙问他何以此肯
定。他道`我这手,就是毁在他们手上的,这两个人……身手好得如同鬼怪一样,
准是他们,不会有别人!”
【第四章】
我听到这里,向白素望去,只见白素的神情,难看之至。我问哼了一声:“那
手受了伤的人,曾受过红绫和惩戒,是个流氓。”
铁天音道:“他是杜彰的儿子。”
我有点恼火:“是玉皇大帝的儿子怎样,打了就打了,还用道歉吗?”
铁天音像是没想到我会那么“横”,勉强笑了一下:“当时,老人家的小女儿
就问他受伤的情形,他把当时的情形,绘声绘影,就了一遍 ”
我冷笑:“他可有说事情是怎么起的?”
铁天音摇头:“没有 当然是他理亏,他怎么会提。我听了之后,两下一印
证,觉得真有点像红绫妹子,心想这事情非同小可,所以……红绫妹子恰好到了北
方?”
我吸了一口气:“不会是她,多谢你的好意。”
铁天音道:“不是最好。”
白素在这时,却忽然道:“是她,是她和金福!”
白素忽然之间有了这样的结论,而且说得如此肯定,不单是我,连铁天音也吃
发一惊。
看白素时,她显然十分认真,因为她面色苍白 她一向行事镇静无比,但是
若是女儿闯了这样的弥天大祸,她自然也难免失常。
一我忙握住了她的手 其手冰冷。我道 “灯绫怎么会去做这种事”
白素道:“我不知道,但是那确然是她。”
我发急:“何以见得。”
白素望铁天音,“天音在叙述中,曾说那女的曾要把夺来的枪义给那男的,但
男的不错。”
白素细心,连这档的细节他也注意到了,但我仍不感到那代表什么,我道:
“却又怎地?”
白素捐了抿嘴:“金福是雷九天的弟子,雷九天这武格大匠,最恨枪械,毕生
不沾手,金福是他的弟子,所以才不接枪。
我呆了一呆 白素的分折 可以说有理,但也未能十分肯定那男的就是曹金
福。
白素又道:“我们已有二十多天没有人们的消息了!”
我用力挥著手,铁天音也神情骇然,我站了起来,来回踱步。铁天音道:“听
老人家的女儿说,虽然个骑四出,但没有影儿,并没有抓到什么人。”
白素道:“无影无踪,自然难找,一有名有姓,那就难说了?”
我本来心中委定,可是白素一再如此肯定,我也不免发毛。我一拍战术子:
“我也工她。”
铁天音换声道:“不可!你一去,反倒成了目标。”
铁天音的意思是,他们未必找得到红绫,但我一出同,只在跟牢我,就总有找
到红绫的机会,我冷笑道:“我不会让他们认出来。”
她“明”,当然是摆明身分,到保护区去找女儿,若是女儿好端地在那里与鹤
共舞。当然万事大吉,不然,她的行踪,也不至于连累了红绫。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铁天音道:“兵分三路 我这路兵,要在宫场上下
点功夫,免姓社的分报私仇,蓄意陷害。”
我大声道:“这一路兵马,重要之至,你应该去执行。”
铁天音道:“好,我先去见杜彰,由他那边下手,看他管管他的衙内。”
铁天音说做就做,我一顿足:“应该给她一具通讯仪,现在立即就可以知道究
竟了。”
白素这时已完全恢复了镇静:“也不急在这两三天 我们之间,要能随时联
络,只怕又要麻烦戈壁沙漠了。”
找了戈壁沙漠来,两人一听,大是兴奋:“我们的距离,不超过三百分里,保
证通讯和面对说放一样。”
我苛求:“体积太大的可不行。”
两人道:“不会在眼镜上,全然不起眼。”
我忍不住拥抱了他一下 这是最重要的配备。
当天晚上,我们一起离家,为妨红绫回家,在当眼睡留了字,到了机场,我进
了洗手间,化了五分钟,再出来时已换了一个样子。普通得让人看上十分钟,再闭
上眼,也想不出是什么样子来。
这样子的造型,最是稳当不过,旅行证件上半真半假(如何“半真半假'法,
不便祥述,以免有人不知轻重学了去,一出事,就是蹲大牢的罪)。和白素先后上
机,第一站,就飞北方的那个大城市。
本来,我们一直以为,要到了保护区,见到了雷日头,才能知道红绫是不是真
的出了事。谁知道在那座名城的机场才一停机,就看到了一辆房车驶过来,在机旁
停下,机上服务人员也阻止乘客下机,接著,自车中下来两男两女。
男的板笔挺,器宇斩昂,女的身型切娜,貌美如花,但是却都绷紧了脸,显见
事态严重。
他们出现时,梯子才驶近机舱,机舱之中,各乘客纷纷交头接耳,不知道发生
了什么理,有见多识广的便告诉别人:“这四号人物,是中央直属的,咱们机上,
敢情有特级贵宾啊!”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神情虽然镇定但是面色青白。我和她,都曾就事情
作最坏打自然,所以我深信不论发生什么理,她都能应付。
而且,若是冲著白素来,那至少证明他们还没有找到红绫。
舱门打开,进来一男一女,迳自走到白素身前,男的声音嘹亮有礼:“白素女
士,来事请你共商,请。”
白素二话不说,站起身,那女的已打开行李箱,把白素的随身行李,取了出来
这证明白素一上飞机,情报说早送出去了。
我不动声色,也和其余人一样,现出好奇的神色,事实上,就算那一男一女忽
然指名叫我,我也不会感到竟外,他们的情报工作之佳,举世闻名。
我自信此晨,在外表看来,镇定如恒,但其实内心,心乱加麻。
心乱的产要原因,自然是由于几乎已可以肯定,红绫出事了。其次,对方插动
如此迅雷不及掩耳,打乱了我行动的步聚,我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才好!
我看到白素被这一男一女夹中间,向外走去,直到她下了机,在上车之前,我
才看到她伸手,理了一下头发。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不经意之至,但看在我的
眼中,总算稍松了一口气:白素在向我表示不要慌张!
我伸手按下了所戴的眼镜杠上的一个小凸出点已听得白素在问:“到哪里去?
那男的答得很客气:“首长想见阁下。”
白素问哼了一声:“为了我女儿?”
那男的道:“对不起,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要把人请到。”
这时,总共是两男两女,和白素一起上一车,车子已绝尘而去。而机上的乘客,
一面喷喷称奇,一面也开始下机,我夹在中间,心中对戈壁沙漠大是佩服,他们说
这通信仪的有效距离是
面之处,只在不在山腹之中,那我就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这样想,实在是太乐观了,等出了机场,找到了酒店,其间大约是一小时左
右,我听到白素只是说了几句话,表示她还在车中。
而当我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口,无目的地望著街景时,听得白素在问:“到了?”
那男的道:“请!”
又过了三四分钟,又是那男的声音:“
把它除了下来。”
白素的回答中,充满了惊讶:“这样隐藏,你们都查得出来!”
那男的道:“我们的设备,并不落后,请你除下来,我们会妥善保管。”
白素笑了起来:“真对不起,你偿可能不知我隐藏的方法 我吞进了肚子,
一时之间,难以`除下'。
那男的笑:“
里,不禁苦笑 对方太厉害了,我和白素的联络要中断了!。
白素坦然接受失败:“好,真了不起!”
那男的却客气:“不算什么,主要是个察仪器的结果,啊,是超小型的通讯仪,
有效距离是多少?”
白素道:“
用。”
那男的“嗯”了一声:“在收听的,一定是
传,你要不要向他说几句话?”
我听到这里,暗骂了一句可恶,同时,也知道白素故意“有效距离,”
说成
白素回答道:“不必了。”
男的又道:“那么允许我来说几句
请你大驾光临。
我没有给他回凌晨 对方的手段,极之高强,现在我和白素都处于下风,不
宜多暴露。
那里的把话重复了三遍,才问白素:“
白素声音悠然:“你该去问他!”
接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我双手握著拳 我必须另辟途径去查红绫的下落,那当然得从保护区做起。
从这大于市到保护区去,至少还有
的提出“兵分三路”建议的同时,也给了我几个他的“铁哥儿”的名字,都是和他
身份差不多,他说他们绝不会出卖我,可以找他们的帮忙。
在这个城市中就有两个,我望著两个人的名字,选了其中一个,姓宣名保,外
号人称:“小命不保”铁天音设说这怪外号的来由,此人仗著老子在官场的势力,
开设了一家高档酒楼,据说其中的豪华程度,和所能提供的各种享受,超乎想像之
外。
事不宜迟,我立即依址前往,其时已是夕阳丁下时时候,残阳如血,要经过一
条大江的时候,滚滚江水都映成 一片金红色。这条大江,在隆冬之际,整条会冰
封,夕阳映在冰层上,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色了。
那家会所开设在一座俄国式的大洋房之内,房子外在是一座相当大的花园,被
布置得花团锦簇,虽然俗,倒也不失热闹,不时有些花枝招展,容颜鲜明的姑娘来
往,也有人骑著摩托车闯理来。
屋之门口,有两个头戴歪帽,唇上吊著纸烟的男人站著,目光冷漠,声音更像
是机械人发出来的一个道:“找谁?”
我道:“宣保。”
另一个的声音,也好不了多少:“谁找?”
这两个人像是连多说一个字也嫌费劲,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照铁天音的吩咐
回答:“石头里蹦出来的!
此言一出,两人的态度,顿时大大改变,虽然他们歪打量,你是一副不信的神
色,但是态度好多了,各自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齐声:“宣老大在三楼上楼梯左
拐,后房间 进门去之前要敲门,老大难免正在小命不保”
我知道宣保的外号叫“小命不保”,但这时两人这样说,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也不好问,以免他们识穿我根本不认识宣保。
反正那不是什么好话,倒可以肯定,因为两人在说的时候,大有不折好意的笑
容。我也回以性质相类似的笑容,迳自走了进去。
一进房子,我倒大是诧异,屋子的格局很好,是有气派的旧建筑,难得的是所
有的布置,华丽宏大,看得出是专家的手笔,而且布置装饰者,胸中大有丘壑,不
是泛泛之辈。
屋中男女都有,有的在谈下棋,有的在看书,一个画家正替一个几乎全裸的模
特儿作画,那模特儿美得颇有性格,也很脸熟,可能是一个著名的电影演员。其他
各色人等,不知身份如何,但造型神态,和门口那两人,却大异其趣,背景音乐,
是著名的A小调钢琴三重奏,优雅动人。
我直上三楼,没有人和我打招呼,我也不理人。然后到了那两个人所说的房门
口,敲门,门内有人叫:“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我又好气又好笑:“石头里蹦出来的找上门来了。”
门内“啊”地一声,过了一会,门才找开,开门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
何以一见就知他身材瘦削?道理很简单,因为他是穿著长褂,赤著上身,肋骨根根
可数。
现在并非打赤膊的天气,再一看,房中还有两个妖里妖气的女子,正神情尴尬,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且衣衫凌乱。
这一来,我多少有点明白了门口那两人所说“小命不保”的意思了。我笑了笑
:“不好意思,打扰了!”
门口那男子一把拉了我进去,瞪了那两个女人一眼,两个女人急忙走出去,他
才把门关上,向我一笑:“漂亮妞儿太多,迟早小命不保!”
我回了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 至此,才算知道了他这个古怪外号的
来历。
他大是得意,一面穿衣服,一面问:“你就是铁天音所说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铁天音如何向他介绍我,我这时看起来是普通,所以他看来觉得不像
。
我点了点头:“他说,有事可以找你,我要到丹顶鹤保护区去,见保护区主任
。”
宣保为人虽然吊儿郎当,可是办事倒不含糊,他问:“你是要到保护区去,还
是要见那区的主任?”
我想了一想:“先见了主任再说。”
宣保道:“那好,限他七十二小时来报到,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怔了一怔。他笑了起来:“我当然没有那权力,借用老头子办公室的名义,
省长也叫来了。”
我一面想,一面摇头:“不好了,这样一来,会让人知道可能是我来了。
宣保道:“有人找你麻烦?你不用怕 ”
我压低声音:“我妻子一到,在机舱,就叫两男两女请了去见`首长',我不
想步她的后尘。”
宣保听了我的话,神情讶异之至,盯了我好一会,才道:“你还真有来头,大
头子是为你们来这里的。”
我皱眉:“我不知道大头子是谁。”
宣保道:“我是听老头子说的 老头子是我爸,叫我这几天听著点,说是京
城下来了位大头子,有特别任务。大头子来头不小,要是犯在他手里,老头子也罩
不住,这大头子,就简称首长,一人出动,光是警卫,就排了三节专列!”
宣保以地那位首长的形容有点夸张,我冷冷地道:“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宣保嚷叫了起来:“没有什么了不起`老人家'的特使!”
我叹了一声:“就是因为我女儿和另一位小朋友,打了老人家惹了祸,我才来
的。”
刹那之间,自开门以来,一直有著一种不可一世神情的宣保,如自在鼻孔之中,
燃著了一对电光炮一样。我从来也未曾看到过一个人在刹那之间,可以变得如此彷
徨无依,几近恐慎,如此不知所措的!
他在整个人发了一阵颤之后,就不断团团转,一面转,一面拍打打著自己的头,
同时不住地道:“小命不保!小命不保,这次真是小命不保了啊!”
我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大声道:“你要是害怕了,当我没来过!”
我连说了三遍,他看来灵魂已吓出了窍,竟没有改变他的动作一一这使我感到
事态确然严重之至。我抬脚,在他的小腿胚骨上踢了一下,那地方痛感神经集中,
受了刺激,颇有提神醒脑之效。
果然,他发出了一声怪叫,不再转动,身子一歪,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向
我定定望业,我再把话重复了一遍,又过了好一会,他眼中才算有了些生气。
他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是:“唉,我早说,铁天音比我有种多了!”
我耸了耸肩:“看来是,为了使你小命得保,我这就告辞!”
他忽然又跳了起来:“你一出门口,就会叫人抓了去!”
我摇头:“没那么容易,我改了容貌。”
宣保一顿足:“你想要什么帮助?”
我道:“一辆不起眼,但性能好的车,以及一个熟悉保护区的助手 我可以
付任何酬劳。”
宣保这时,看来已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中恢复了过来,他想了一想:“车易人
难。”
我道:“这个人非但要熟悉地理,而且还要熟悉人头,这才有用,我再重复一
遍,不论事情成不成,酬劳都照付。”
宣保口中念念有词。神态阴晴不定。
过了一会,他忽然问:“像我这样,在外面美美的过上一年,得花多少钱?”
我闷哼了一声:“不是钱的问题 像你这样,没有可能在外面美美地生活,
只能在这个闭塞的环境里泡著!”
宣保大怒:“你别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从北大荒下来的姑娘小伙子,有
不少在法国瑞士美国得比谁都好,像……”
他接著,说了五六个人名,男女都有。这些人都确然“混得很好”。他又道:
“我的条件都比他们好,像杜小难,他老子远不是权力中心人物,也一出去就人五
人六的了 他叫人打断了手指,听说那是他自己招的,把外面当里头了。”
我笑:“那个桂小什么的,手指断了,也是我女儿的杰作。”
宣保伸舌缩头:“可千万别叫我遇见了那女霸王,不然,真正小命不保了
你还没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我道:“那没有底,十万美元一年是过,一百万一年也是过。”
宣保口气大:一百万一年我也拿得出,可是我不想像杜小基那样丢人现眼,我
要一出去,就前呼后拥,大大吃得开。”
我道:“只要有拥,和你老子的名号,容易,外面很多人在找攀上你这种衙内
的机会,要一夜之间,成为社会名人,也不是难事。”
宣保又想了一会,又道:“好,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安全带你去见保护区主任,
就我带你去!
我想不到搞了半天,他会自荐。我摇头道:“算了,看你刚才那种三魂不在,
六魄消散的样子,我怕你帮不了我什么忙。”
宣保冷类一声:“那是迅雷不及掩耳,连`老人家'都敢得罪,哪能不叫人吃
惊,你先别拒绝,我还没有说我要的酬劳哩!”
我闷哼:“你想要佬酬劳?”
宣保提出来的要求,当真是我再也想不到的,匪夷所思的意料之外!
【第五章】
宣保盯著我,一字一顿:“你得和我拜个把子!
一时之间,我实在无法接受 “拜个把子”这种语言,几十年都没听说过了,
那是北方土话,意思就是义结金兰,两人成为结义弟兄!
定过神一后,我只觉得事情荒谬可笑之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宣保瞪著眼
:“你笑什么?我不自量力,想和你拜把子?”
我知道在这种事上,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能和他纠缠不清,所以我毫不客气
地道:“正是此意。”
他也不沮丧,反应极快:“那我就拜你为师!”
他说著,就要下跪叩头,我一伸手、把他拽了起来,加重语气:“我从来不收
徒弟!”
他发起急来:“那你和铁天音是什么关系?”
我告诉他:“我和铁大将军是童年好友,天音叫我一声`叔'我自然得应著。”
宣保又有了新发现:“那我就跟他叫,我和天音,是拜过把子,砍过血的!”
我不知道他何以一再要确定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想来是为了行事的方便,他最
后提出来的这个方法,自然可以接受。所以就点了点头。
他道:“你说两句广东话来听听。”
我依言说了几句,他很高兴:“就像老头子说的一样,你就用这口音说话,我
叫你叔,人家一准认为你是老头子的弟弟!”
我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宣保道:“你不知道,要是你有了这个身份,做起舒
适事来,都方便多了,你先在这里住下,我替你先去联络保护区主任。”
我沉声道:“先别说有我这个人在。”
宣保一扬手:“小心,要是没有三分机灵,还能活到现在,早就小命不保了。”
这个人,说来很是有趣,难以分类,连人性大辞典中,只怕也有查不到的。
当下我先回酒店,取了行李,再到他那里去,只见他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见了
我,就一把拉了我进去,一直到了三楼一间布置豪华的房间中,才能低了声音:
“那个叫雷日头的保护区主任,被隔离审查了。”
我吸了一口气,宣保又道:“事情和他从国外请来了两个顾问有关。”
我苦笑:“那两个顾问,一个是我女儿,还有一个是她的朋友。”
宣保吐了吐舌头,看来这一个多小时之中,他打听到的事还真不少;“好家伙,
听说他们盗走了一件国宝,盗宝时,恰好老人家在,竟把老人家当人质。”
我叹了一声:“真是胡闹之极,算算没有这个可能,但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宣保再道:“那首长就是为这事出京的,全国下令,将他们两人,列为特等紧
急首要通缉的疑犯。听说两人个子特高,这些日子,高个子男女都惹麻烦。”
听了这一段话,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说天下之大,要躲起来不让找到,
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闹了个全天下通缉,和寸步难行也差不多,就够麻烦的了。
刹间之间,我思念电转,想著他们可能的藏身之所,首先想到的是苗疆,那里
是红绫的老家,在那里,红绫还可以和她外婆联络,人间的力量再大,也奈何她不
得 自从在铁天音那里,知道红绫和曹金福两人闯了祸之后,我其实并不为他们
的安危担心,我只是奇怪,何以他们要做这样的事。
宣保又道:“婶子一见了首长,就和首长达成了协议,说是
我一时之间会不过意来:“谁是婶子?”
宣保瞪大了眼:“我叫你叔,你说谁是婶子?”
这小子浑得可以,但是打听消息的本领,却非同凡响,我忙道:“什么协议?”
白素一到就被接走去见“首长”,那么快就有了协议,倒颇出我意料之外。
宣保道:“由她出面,叫两人现身,只要交还国宝,一切决不追究!”
我默然不语,宣保道:“这条件可能说是宽厚之极,卫叔,要不是你来头太大,
绝不可能有那么好条件,少说也得三十年!”
我沉声道:“这消息是假的,她不会叫了孩子现身,也不会相信承诺。
宣保不说,继续道:“他们也知道你`去向不明',估计也进来了,好家伙,
要是知道我叫你窝在会所,老头子也罩不住,小命不保了!”
宣保说这话时,真的很兴奋,可知他追求异样刺激的程度之深。
我道:“消息很多,可是都没有用,最重要是要见雷日头一面。”
宣保摇头:“他被首长带来的人隔离了审查,那些人个个都是大内高手,没有
门路可走。”
我来回踱了几步:“你设法放话过去,说雷日头要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做出这
种事来,找他们的下落就容易多了,叫他们去问雷日头。”
宣保道:“只怕早问过了吧!”
我有点烦躁:“那就把雷日头的口供弄一份来!”
宣保望了我片刻,才用力一顿足,大声道:“好,拼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
马,我豁出去了,就跟著你胡乱闹吧!”
我冷笑:“我还以为你一早就什么都敢做的哩!”
宣保叹:“哪能像你们那样连老人家都敢得罪。我们再倒腾,总还有一道紧箍
咒在!?
我知道,我随随便便一句话,他要做大量功夫,而且过程一定十分危险,所以,
我衷心地道:“谢谢你!”
定保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用力拍著胸口。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通过什么途径,取得了我的怕需 那其实并不重
要,当然我也可以问清楚,然后详细写出来,但是整个故事就散了,看故事的人就
会觉得无趣,卫斯理的故事,也就不能说上几十年。
闲话少说,宣保一副风萧萧兮兮易水寒的神情去干他的活动。我在这幢大洋房
中到处转,发现很有些艺术家和知识分子在。有一个诗人在朗诵看来没有听得懂的
诗。
在这里,还有一个好处是,谁也不主动和谁打招呼,那再好不过。
我在一间有人奏古琴的房间中,找了一个舒服的角落坐了下来,闭目聆听琴音,
可是心神总是宁静不下来,连勉勉强定心神都做不到。
我自己心乱如麻,所以进来的时候,只听得琴音叮咚。弹琴的是何等样人,并
未曾在意,同时也没有留意房中还有些什么人。
过了一会,我才发觉琴音已没有了。我睁开眼来,才发现房间中其他人都已离
去,只有奏琴者和我。那奏琴者正望著我,他是一个满面皱纹,但又不是年纪很老
的中年人。我出于礼貌,向他点了点头:“阁下奏得一手好琴!”
那人淡然一笑:“阁下根本不是来听琴的,怎么得出好坏?”
我怔了一怔,不禁低叹了一声。那人又道:“阁下一进来,琴声就大是维乱,
可知阁下心乱如麻,我停奏已有十多分钟了,你才知道,可知心事重重!”
这人谈吐极其优雅。而且,听琴者的心情,扰乱了琴音这种事,只有在历史记
载中读过,在现实生活之中遇上了,也是一种新的经历 原来真有这种事,至少
他说中了我的心情!
我再叹了一声:“俗人心事,难瞒高人法眼,实在抱歉得很。”
那人道:“心情再重,也无补于事,不知能闻一二否?”
我摆开双手:“竟不知从何说起!”
那人道:“是,人生正不知从何说起!”
他说著,伸手在琴弦上一阵乱拨,竟发出了一阵如同狂风骤雨一样的杀伐之音
。
待到琴音静止,他拿起琴来,夹在胁下,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才略停了一停
:“阁下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心中陷情之深,可想而知!”
我陡然震动 我的化妆术精密之至,等闲人绝对识不透,而这个却一言道破,
可知卧藏龙,到处皆有高人。我忙道:“请留步!”
他站定了身子,我站了起来:“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缓缓转身:“先请教阁下 ”
我不禁大是踌躇,我此来很是秘密,不想公开,这样才能和白素“兵分二路”
行事,若是一报姓名,谁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就算很想结交这个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也只好放弃。
所以我只好摇头:“真姓名不便相告,假姓名没有意思。对不起!”
那人淡然笑:“有些人总以为自己大名鼎鼎,一说出名字来,人家铁定知道,
其实未必!”
我点头:“你说得是,我实是有难言之隐,也怕连累了别人。”
那人一声长笑,打开门,扬长而去。
我呆立了一会,也离开了房间 后来,这个人的言变举止,使我深信此是君
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但当时自然想不到,他会和整件事有相当重大的关连。
足足有三十多小时,未见到宣保,休息了一会,又在城中乱晃了好久,此方城
市之中,此城最具性格,情调极好,我心情不好,所以也无心测览,只是在一处胜
迹旁,等了好久 那是我和白素约好了见面之处,我希望她会出现,但却没有结
果。
我在那里,留下了记号,表示我来过,白素如果抱著和我一样的心思到这里来,
一定可以发现我留下的讯息。
然后,我再回到会所,会所中的厨师是一个老俄国人,会煮香浓之极的俄国浓
汤,风味绝佳。
我在吸喝热气腾腾的浓汤时,宣保出现,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先连喘三口大
气,这才道:“幸不辱命!”
他用很帅的手法,把一卷录音带和一张纸。放在我的面前。
我一眼看去,当然无法从录音带中看出什么名堂来,可是一看那张纸,口中的
一口热汤,登时呛住了喉咙,几乎没令我窒息了过去!
我一呛,令我胸口好一阵发痛,脸色自然也要难看有多难看 宣保后来说,
我的脸像一碗猪肝汤。
那张纸上,是一个脸谱,看得出是彩色复印机的制作,那是一个狰狞诡异之极
的脸谱!
这样的脸谱,只要见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尤其是口角的那几缕鲜血,简
真令人心中直透出一股寒意来!
我之所以如此惊诧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那脸谱的恐怖,而是在不久以前,在
蒙古的荒山中,寒风凛冽的营帐之内,我就曾和一个戴著这种面具的人,煮酒夜话!
那个人,我不知他姓什叫么,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是谁,我称之为“神秘高人”,
而我们“夜话”的范围,也大得匪夷所思,牵涉到在我的故事之中,被称为“一二
三四号”的外星人,牵涉到了成吉思汗的陵墓。
当时在场的,还有本来是地球上最优秀的盗墓人,但是生命形式却经过了改变,
变成了不知是什么的齐白。
这一切复杂无比,曲折得绝非三言两语所能交代明白的,这都记述在《改变》
这个故事之中。
我之所以如此惊愕,是我以为和那神秘高人一别之后,只怕再也没见面的机会
了,再也想不到,如今的这件事,根本和神秘高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居然又会扯到
了一起,看到了他的面具!
一时之间,我思绪紊乱之至。盯著那面谱,一动也不动,宣保看到我这等情景,
也吓了个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我才吁了一口气,伸手向面谱指了一指:“什么意思?”
宣保竟然道:“我也不知道,交给我的人说,听了录音带,自然知道 你认
得出这面谱?”
我点了点头,疾声道:“失陪了。”
宣保忙道:“我和你一起听。”
对于他这个要求,我没有理由反对,于是,我们就一起听那卷录音带。
那卷录音带中记录的,是这个故事的关键情节,所以要详细叙述。
录音带一放,又是出乎意料之外,首先听到的,竟然是白素的声音!
白素声音镇定,她在向人打招呼:“雷主任,你好!”
接著,便雷日头的一声惊呼:“啊呀,
白素道:“我当然要来 我女儿生死下落不明,我能不来吗?”
接下来,是一阵听来很古怪的声音。宣保问:“那是什么声音?”
我没好气:“那是雷主任叩头。”
宣保不忘幽默:“好家伙,常言道叩头如捣蒜,声音还真有点像!”
我闷哼一声:“请你少打岔!”
宣保吐了吐舌头,可是他这舌头一吐,就好一会没缩回来,因为这时,另外有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那声音听来很威严,在喝“雷日头,你这是干什么?”
由于宣保的反应强烈,我向他望去,他指著录音带:“这……就是`首长'的
声音,好家伙,十大元帅归天之后,他排名也在十名之内了。”
我“嗯”地一声:“事关重大,他们一起审雷日头。”
雷日头的声音之中,有著明显的哭音:“我
我该死,我也向他叩头,任凭两位处置。”
这期间,“首长”曾不耐烦地闷哼数次。等他说完,白素才道:“你别这样,
事情发生了,总得想办法解决,你先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白素不问“发生了什么事”,而问“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自然大有道理,那
是已认定了雷日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容他支吾和打马虎眼。
白素真是好脾气,叫我就飨以老拳,责问他当日是如何保证的了。
雷日头喘了好一会,才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们两人深入丹顶鹤生活区,
很高兴,红绫更是兴高采烈,金福也是,我去看了几次 ”
白素沉声问:“那地方很远,你怎能要去就去?”
雷日头道:“保护区有两架小型直升机,我可以随时使用。”
白素“哦”了声:“我忘记你是保护区主任!”
这时,“首长”补充了一句:“他还兼著保护区军方的负责人,不然,临近边
界,他也不能乱飞。
雷日头道:“是,首长记性好,这职位还是首长任命的,任务之中 ”
“首长”责吁:“住口!”
接下来是几秒钟的沉静。
我听到这里,不禁责自己疏忽 我竟一点也没有想到过雷日头可能有军职在
身!
如果早知道,我是不是会因此而阻止红绫的行动呢?这一点,连我自己都十分
迷惘,未敢确定,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没有用,需要集中精力应付目前发
生的意外。
只是听雷日头的口气,他这个“保护区主任”的职衔,反倒是虚的,他真正的
职务是军职,且负有相当秘密的任务,他说漏了,立时被“首长”喝止了!
我问宣保:“雷主任另外的秘密任务是什么?”
宣保苦笑:“这种事,往往由最高层越级布置,神秘得很,我老头子虽然贵为
军区司令,也未必知道。”
我道:“放在心上,随时打听。”
宣保大声道:“得令!”
我和宣保在说话时,或暂停聆听,或继续听。事后补叙,同时进行的事,交叉
叙述,读者
雷日头在继续:“最后一次,我去看他们,开始也一直没有异样
白素道:“这时,他们在何处?”
接著是摆开地图时纸张所发出的声音,白素“啊”地一声:“那么北纬度,也
有丹顶鹤的踪迹?”
雷日头道:“再北都有。不过那过了边界,就不是我管的范围的。”
白素冷冷地道;“你管的地方也不少了,整个边防区都在内。”
我听得出白素是故意装成不经意地说的,一时之间,也不知她那样说,有什么
用意。
没有听到雷日头说什么,倒是“首长”道:“快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得
照实说,不冷乱编,你上三次的口供还在,若是乱编,必有错漏,你要小心!”
“首长”的话,看来像是在“逼供”,但也同时把白素的话化解了。
这时,我隐约感到,雷日头的秘密任务,可能是和边防有关 我没有进一步
想下去,因为其是无认为那和整件事没有关连。
雷日头道:“他们提出一个要求,要借我的直升机一用,我……没有道理不答
应他们。”
“首长”在这时,发出了一下表示不满的闷哼声,多半还有严厉的目光,所以
雷日头连向书记解释:“他们保证了不过边界!”
我听到这里,不禁暗暗吃惊:难道红绫闯的祸,不单是得罪了老人家,而且还
惹下了国际纠纷?
雷日头又道:“他们非但保证了不过边界的,而且也保证了不离开我的视线范
围之外。他们的目的,是想居高临下,看清楚那里一组湖泊的形势。”
“首长”仍在表示他的不满:“你就相信他们的保证?”
雷日头还没有回答,白素已抢著道:“咱你家的孩子,任何保证都可以相信。
倒是雷主任,身任要职,保证却靠不住。”
雷日头叫起屈来:“
“首长“冷冷地道:“你视力范围之内,那能有多远?”
雷日头慌慌了一下:“当时,我抓著一只望远镜……是八十倍的军事望远镜!”
“首长”声有怒意:“那他们就可以飞过界去了!”
雷日头道:“没有,他们答应过不飞过边界去的,他们并没有过界。”
我不知道何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那么久,因为“首长”分明是早已听过雷日头
的供词的,不但听过,而且听了三遍之多。
他必然是想在这一点上求证真实性,所以才反覆查问。诸可知,这件“借直升
机”的事件,后来有出人意料的发展。
雷日头继续道:“他们上一直升飞机,就向北飞去 开始向北飞,确有此需
要,可是估计他他们飞出了
著急。”那时,在望远镜中,我可以清楚看到他们。”
我估计了一下,
当清楚。
雷日头续道:“这时,他们忽然降低,接著,就……降落了……应该是降落了
。”
白素和“首长”齐声道:“什么应该降落?”白素补充了一句:“你不是查以
看到他们的吗”
【第六章】
雷日头的声音有些苦涩:“那是湖边,林木相当茂密,直升机若有是低于密林,
那就……被遮住了。”
“首长”冷笑一声:“孩子的保证靠得住?”
白素沉声道:“那不能怪孩子,孩子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下,雷主任会看不到他
们 而他们确然并未越出雷主任的视线范围之外!”
白素的说法。极近狡猾,但一时之间,却也难经驳得倒她,真要咬文嚼字起来
。“视线范围之内“和”看得到”,确实有一定的分别。
我听到这吴,也感到很奇怪,心知孩子们的行动,一定有原因,但却又不知原
因何在。
“首长”同哼了一声:“毛病一定出在这里,据我的分折,直升机降落在那段
时间内,他们和什么人见过面。取得了联络?”
我大是讶异,不知道何以“首长”会凭空有此分折,白素的反应也和我一样,
立即问:“何以见得?”
“首长”道:“你再听他说下去就明白了。”
雷日头连吸了几口气,先表白他自己的态度:“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警惕性,一
见到这等情形,我也不禁大是著急,可是他们离得远,著急也没有办法,大约七八
分钟,才又看到升机起飞,直飞了回来。”
白素问了一句:“七八分钟?”
雷日头道:“是,不超过八分钟,我频频看表,所以很是肯定。”
“首长”冷笑连声:“早约好的!”
我听到此话,仍听不出何以他肯定孩子们在林中曾和他人会过面的原因。
雷日头在继续:“他们一回来,我就踩著脚责怪他们,金福涨红了脸仍不出声,
身也发生过争执,而且,还象是争得很凶!”
我眉心的结越来越大,想来白素在听得雷日头这样说的时候,也和我一样反应
。因为曹金福人极憨厚,对红绫更好。他本身也没有什么主意;一切都照红绫意见
行事,若说他们两人之间,竟然起了争执,可知道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了。
“首长”又在责难:“她说没事,你就信了?”
雷日头忙道:“我就是不信,所以才有后来的发现。
若换了是我在现场,我一定催雷日头说后来发现了什么。但白素的性格和我不
同,她道:“请循序说!”
雷日头道:“当时我心中虽然起疑,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见
去,金福神情焦急,连连顿足,我心中更是起疑,就问:`金福,出了什么事?'
我素知金福为人,打死也带不出一句谎话来,必然会实话实说的。”
我听到这里,必中不禁感叹,将“打死也说不出一句谎话来”的评语,放在曹
金福身上,自然再恰当也没有。只是这样的评语,是褒是贬,真难说得很。
白素也和我有同感:“这孩子,太老实了!”
雷白头扬声音无奈:“他是不会说谎,可是,他要是不说,杀了他,他也一样
不会说。当时他向我望来,看他的种情,实在是想和我说什么,可是两片唇,却闹
得比受了惊的蚌更紧。这时,
他身后没有什么,他望向远处,只在看远处,刚才直升机降落的那片林子,接著,
他就追了上去,追上了之后,两人又争执什么,可是隔得远了,又是上风,所以我
听不到什么。”
白素道:“后来你没有再问?”
雷日头道:“后来……后来我看他们走远了,心中越想越起疑,就上了直长机,
吩咐向那片林子飞去,飞到之后,降落在林子中的一片草地上,那草地上有过明显
才降落过的痕迹。我下机一看,就在左侧的一株树上,看到钉著一块木牌,牌上颜
色鲜艳,绘著一个狰狞可怖,诡异绝伦的面谱。”
白素“哦”地一声:“什么样的面谱?面谱呢?”
“首长”道:`在这里,你看 ”
接下来最好几秒钟的沉静。
我不知道当时白素在外表看来反应如何,但是却可以肯定,她的内心,和我见
到那面谱时一样,一定感到意外和吃惊。
因为,我和齐白,远到蒙古去找成吉思汗陵,在寒风呼号的晚上,有神秘密怪
客进人营帐的那一段经过,我曾和她祥细说过。
而且,我也把那神秘高人抽戴的诡异机具,画出来给她看过,她见多识广,差
不多三山五岳人马,都可以说得出头来,这样古财的面具,显然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
但白素看了之后,却摇头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当真神秘之至。”
我已将那人称之为神秘高人,自然也没有期望白素一下子就把他认出来,也没
有再研究下去。
那时,白素再一见脸谱,自然而然立即会联想到那神秘高人,当然那是意料之
外的事。
“首长”先打被沉寂:“
个人,是一个人的标记,这是什么人?”
白素的声音,听来镇定之至:“不知道,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人。”
白素说的是实话,她确实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人,所以她说来也自然之至”。
“首长”哼了一声:“推测曹金福和卫红绫,就在那里和这个人见过面。
白素仍是那句话:“何以见得?”
这次却是雷日头回答:“在树周的草地上,有不少杂乱的脚印,明显是三个人
所留下的 两个特大,一个则正常。”
曹金福和红绫的个子大,脚自然也大,那神秘高人的个子,在我的印象之中,
也不能算少,但双起他们来,就算是正常了。
当我听到这里时,我心念电转:孩子们确然和神秘高人会晤过,难道一切都和
那神秘高人有关”
一想到这一点,我反倒放心了。
本来,如果只是曹金福和红绫两个人胡闹的话,虽然说他们都有过人之能,从
毕竟年纪轻,不知天高地厚,处境很是危险。
但若是事情和那神秘高人有关,我虽然不知道神秘人物的身份,但寒夜畅谈所
得的结论是,这位高人非但神秘莫测,而且见多识广,能力更非同风响,又常年和
外星人打交道,我和白素,用尽了方法,一点也猜不出他的身份来。
这样的一个人物,不会胡闹来,孩子们的事和他有关,自然可以放心。
所以,我不由自主舒了一口气,在一旁的宣保当然不明白,我想些什么,只是
奇怪地望著我,不过这小子也很机灵,他立时问:“你知道那是什么人””
我摇头,答案和白素一样:“不,我不知道。”
白素在问:“在那里,还找到了些什么?”
雷日头道:“没有别的发现,事情如此可疑,我准备好好地问一问金福,可是……
可是……”
雷日头在迟疑,在“首长”连声冷笑声中,他终于道:“可是两人已不见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做了些什么事!”
“首长”再哼了一声:“
受了他人的教唆,所经才犯罪,关键是那个教唆者 ”
“首长”这样说,在他来讲,可能是出于好意,把曹金福和红绫置于“从犯”
的地位,自然罪名可以轻一点。但是他的话,我听来却觉得刺耳之极,想来白素也
是一样,她不等“首长”说完,就不客气地打断地他的话头:“对不起,现在凭哪
一项证据,可以确凿证明在京城盗宝的是他们两人?”
“首长”怒道:“不是他们,是谁?”
白素冷冷地道:“在法律程序上来说,一点证明都没有,一切只是推测。”
“首长”也不好意思,他也冷笑:“别用什么法律程序来吓我 若不是他们,
你来作什么?”白素道:“我听说女儿有意外,做母亲的,当然要来,我来向雷主
任要人,雷主任曾向我保证过,孩子的安全,他要负责。”
“首长”提高了声音:“他负个屁责!曹金福和卫红绫罪行严重,破坏性极大,
那是死罪。”
白素没有反应,接著,听到了雷日头的一下呻吟声,想是“首长”的话,令他
大大的吃惊 我也听得心惊。“首长”绝非虚言,在这种地方,那的确是可判死
刑的行为。
而录音带到这里就停了。
我比手握拳,神色凝重,宣保安慰我:“别太相信“全国通缉”的威力,好些
全受全国通缉的人,都轻易逃出了国。”
我摇了摇头:“我倒并不担心这一点,只是奇怪事情何以会和那神秘人物有关
。”
我说的时候,向那面谱指了一指,宣保道:“啊,你果然识得下此人?”
我再摇头:“不认得,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何等样人。但是我曾和他有一夜长谈
现在我想再见他,我还是要到保护区去。”
宣保问:“到那湖边的林子去。”
我点头:“他既然曾在那里现身,就自然只有再到那里去找他。”
这次轮到宣保摇头了,他不但摇,而且大摇特摇:“不能去,也不必去 那
地方,我看埋伏下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等著抓这个主犯立功,他根本不
会在那地方出现,你去了,白搭;而且小命不保!?
宣保所说的,本来是最简单的道理,我由于思绪紊乱,竟没有想到。
这也证明宣保很有头脑,我在他肩头上拍了拍,表示欣赏,同时,我又有了主
意,我道:“我要走了,白素一定会来找你,你告诉她,我到蒙古,设法去找那个
神秘高人,她如果有什么话要给我说,也可以告诉你,拜托你成淡我们的联络人。”
宣保十分乐意,大声答应。他又发表了一番意见,令我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他
道:“其实,你想到了要到那里去见那个神秘的人,卫婶一定也想到了,说不定首
长会亲自陪她去。”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也恰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对他的心思灵敏,又有了新
的认识。
我道:“正是如此,你比我还想得早!”
宣保用力上挥手:“你到蒙古去干什么?我可帮得上什么忙?”
我笑了起来:“你肯定帮不上,我到蒙古去,是去参加一个考古队,那考古队
的目标,是成吉思汗的陵墓。”
宣保听了,眨了半天眼:“我和我们现在进行的这档子的事,扯得上关系吗?”
老实说,我在这样讲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事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所以我道
:“只怕扯不上,但我上次是在那里见到神秘人,现在又想见他,循老路去找,总
是不会有错的。”
宣保也很爽快:“那就后会有期了!”
我由衷地道:“很高兴认识你。多谢天音给了我你的名字。”
和宣保告别,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恢复上次参加蒙古考古队时的外貌和身份。
上次我和齐白一起参加,在和那神秘高人会晤之后,听从了他们的意见,一夜
长谈之后,第二天,和齐白一起不辞而别,当时只当是再也不会和这个考古队发生
关系的了。谁能料到相隔不多久,又要旧地重游。世事当真是难料得很啊!”
当然,我也准备了一番说词,以解释上次的不辞而别。我估半他们在测有找到
成吉思汗墓之前,有专家来参加他们的工作,应该受到欢迎的。
我一路前往时,很想顺便打探一下白素的行动 这时,才知道宣保的神通广
大,因为我竟然完全无从著手,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出,反倒惹来了无数疑惑的眼光
。
到了蒙古,无法找到有关机关,刚好看到考古队长正在和一个员大声吵闹。
蒙古人吵架的阵仗,甚是骇人,彷彿随时可以爆发血肉横飞的声面。那官员在
叫:“不能无尽止地要钱要钱!太荒唐了,你提出来的预算,简直是神话,成吉思
汗复活,也不可能实现。”
考古队长也大叫嚷:“你是蒙古人是不是?这事有关整个民族的历史,整个民
族的光荣,你是行政领导,你有责任去争取预算!”
在他们两个争吵的时候,其余人都匆忙避开去,那官员厉声道:“不行!我没
有办法!”
考古队长发急:“就是只差那么最后几步,这将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候,
我们伟大的祖先 ”
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看也不看,就一把抓住了我:
“你说,我们的祖先 ”
我在他手背上轻弹了一下,道:“是你们的祖先,不关我事。”
考古队长这才向我望来,一看到是我,陡然一呆,我道:“贵团若是经费方面
有困难,我倒可以通过国际组织,想想办法。”
考古队长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官员已急忙道:“好极好极,这是全人类的事,
国际的支持力量,才能负担这样巨大的经费。”
考古队长盯了我半晌:“你有办法?”
其时,官员已溜之吉,我正好要见考古队长,自然先用这个话题入港。
我道:“可以商量。”
考古队长吸了一口气:“预算不少哇!”
我随口问:“又有了新发现?估计要多少?”
考古队长道:`七十亿美元,或许还会有百分之二十的追加。”
我呆了一呆,心想难怪刚才那官员把他当疯子。七十亿美元或更多,他们全国
的一年预算,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真是神话了。
我笑了起来:“不是吧,有七十亿美元,再造一座成吉思汗陵墓也够了。”
考古队怒道:`你是不是考古学家?怎么讲出这样的话来?出土文物历史价值,
无可衡量,人类历史的文化价值,更是无可衡量。”
我不和他争辨,单刀直入:“这数字太多,我独力难支,若有一个人的帮助,
或许还有办法!”
考古队长急问道:“谁?”
我双手脸上比了一比:“贵队请来的那位神秘高人,我要和他联手行事。”
考古队长道:“好啊,你只管去和他联手,不必我的批准。
我又好气又好笑:“你得告诉我他在哪里才啊!”
考古队长的神情,奇怪之至:“你们不是一起的吗,怎么反倒来问我?”
这次,轮到我神情古怪了,队长补充:“你们是一起不告而别的!”
我忙道:“别提那次了 他应聘为高级顾问,你应该知道如何和他联络!队
长竟然大摇其头:“不,他是自荐的。”
我心情烦躁 队长所说的,可能是实情,但那对我太不利,所以我不愿相信
。
我提高了声音:“他自荐?他戴了这样可怕的面具,出现在你面前时,没把你
吓死?”
队长对这一点,作了合理的解释:“他先和我们作书信联络,提出了他的看法,
他的看法很是卓绝,经过讨论,一致认为照他的意见去做,会有很大的突破,所以
才决定聘请他。他这才说明,基于私人的理由,他要戴面具,并且把面具的式样寄
了来,我们有了心理准备,虽觉怪异,但不至于害怕。”
我再追问:“当时,你们决定聘用他的时候,是怎样通知他的?”
队长望著我,面有难色。我道:“找到了他,你那庞大的经费,才有希望。”
队长又迟疑了半晌:“依照他的指示,在报上刊登广告,他主动和我们联络。”
我沉声道:“那好,你再去登广告,说:孩子们的父亲来了,极欲和他相会。”
队长大是疑惑;“什么意思?”
我不耐烦:“不必问,照做就是。”
队长执扭起来:“我是堂堂国家考古队长,你凭什么要我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冷冷地道:“为了使近千年来在海底的陵墓重开,你就得照我的吩咐去做!”
队长一听得我这样说,神情如见鬼魁,张大了口,连连后退。
这几句话,我也是经过了急速的思考,才得出来的结论。首先,神秘高人和我
说过,目标是在海底。而神秘高人也曾把他的设想提供给考古队,也可能包括了
“在海底”的这个推断。
其次,队长要求的经费,如此巨大,一定是要进行又大又困难的工程 还有
什么比到海底去考古更困难的?
队长一定反“在海底”这个讯息,当成了最高度打败密,所以,陡然之间,听
我说了出来,才会如此吃惊!
他结结巴巴:“你……怎么知道?你……也是听他……说……的?”
我提醒他:“别忘了,我也是考古学家!”
队长陡然压低了声音:“你可知道,是在哪一个海子?”
我呆了一呆,立时间明白了队长的意思。蒙古离海甚远,成吉思汗的陵墓,若
是建在海底,听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蒙古有不少“海子”。“海子”就是鹹水湖,
有大有小,在蒙古境内,数以百计,有的浩瀚深速,成吉思汗“在海底”,当然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