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衷。
她略顿了一顿:“你明白我说的话?”
我道:“明白,他要求你,绝不能 在任何情形下,和四号联络。”
我的根源在那里,怎能不和他发生联系呢?'游侠打断我的地道:`已经切断了你
们之间的联系!'他的话,几乎使人消失,化为乌有,那是无可比拟的震撼!”
我也听得极其紧张,我不知游侠是用了什么方法做到了他所说的,但是我确信
游侠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在长期和四号的交手过程中,我相信游侠已摸索到了四号的不少弱点,他正是
利用了四号的这些弱点,才掌握了不让一0九A落入四号手中的窍决。
那样,他自然也有能力,使他的爱妻,暂时脱离和四号之间联系。
【第十章】
对
我也可以推测到,那是游侠在已经
由此可知,游侠并不是等候命运的播弄,而是积极地在设法开创命运,达到他
理想之目的。
他切断了
他在进行这项不可思议的行动,竟是孤身一个人,完全没有人帮助,他行动的
目的,念及全人类,关系全人类的生存尊严,可是他却只是一个人在进行,这是什
么样可怕的一种孤寂!
我对他本来就有敬意,这时,想及他独自承受如此非凡的压力,更感到他的伟
大,更令人起敬!
我沉声道:“所以,如今出现了这样的非常境况,你也不去和四号联络?”
四号之间,正讨论和我有关的一些事,四号拿我来威胁或强逼他,他不想我们永远
处于被控制的情形之下,所以要对抗。他告诉我,最后结果如何,并不乐观。但如
果我再去找四号,结果就必然会是极悲惨,不会出现奇迷!”
我心绪杂乱,但也可以想像游侠和四号之间的激烈斗争的梗概。
四号以
是他已深深沉缅其中,无法自拨。而且,他要进一步使幻觉变成实在!这一切,都
非依靠四号不可。
但是四号也要依靠游侠之处,多看来,游侠已为四号找回许多思想仪的组件,
包括了一0九B,如今,又有四号非到手不可的一0九A,游侠可以利用一0九A反
国胁四号。
两人的手段一样,谁也不能说占尽了上风。在这样的情形下,把
远远隔离,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一旦
下风了。
在整件事中,毫无疑问,我应该站在游侠这一边,所以,我不该要
四号联系。
想到这里,我忙道:“对,你如今的情形,最好听他的话,我相信他必然有最
好的安排。”
络不上 你或许不明白,我和他的感情极好,在他切断了我和四号的联系之后,
我的能量来源断绝,我这股能量,总有耗尽的一天。我和他维持联络,可以在他的
脑能量中,得到最低限度的能量补充,若是……若是……”
她说到这里,现出呜咽的声音来,我吃了一惊:“你能维持多久。”
仍然无法取得联络的唯一原因,是他的处境,比我更危急!”
游等候人说到后来,声音又在发颤,我想安慰她几句,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因为我认为她的分析很有理 游侠的处境,不妙之至,凶多吉少!
不然,他绝不会弃
若我的设想成立,曹金福和红绫为了帮助游侠,而把一0九A弄到了手,他们
应该立刻找四号联络 他们当然不会笨到一下子就把到手的宝物拿出去,而要等
谈好和条件再说。
而他们如今音讯全无,最大的可能是,四号在谈判的过程中,使用了非常手段!
这样的推测,把中心关键又转移到了四号的身上,似乎
必要。
到目前为止,我可以说,还处于茫无头绪的情形之下,一切的事态,都只不过
是推测,我当然不能以推测为依据,要
我感到两难,事情还搅和进了曹金福和红绫,若不能尽快解决,夜长梦多起来,
“四号”不是普通的对手,谁也无法想像后果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里,我心焦如焚,
我反问道:“如果你要和四号联络,采用什么方法!”
器所产生的。”
我道:“现在,他不能收你回去?”
我说得很小心:“是不是可以通知四号,我愿意……和他沟通,我曾和他沟通
过,我相信如今已出现了一个僵局,而我可以设法解决或化解。”
我大喜过望,不禁顿足:“唉,你怎么不早说!唉,我应该早问!”
这时,我也没有闲暇去设想如何一股能量不去接近一些东西,我只是道:“现
在情况可能很危急,请你带我去看看那些东西,若是能和四处联络,那就好了!”
我呆了一呆:“可是你却把我带到了这里来!”
我用力挥著手,这时,我不及去探究什么,我追问:“如何才可以使我接近那
些仪器?”
一片林子,林子中有白杨树,你记著,一进林子,从看到第一棵白杨树起,你就数,
数到第一百棵,那棵是假树,是一个机关,向左转三下,再向右转三个,就能进入
游侠经营的秘室,一切设施,全在那里。”
幽地长叹了一声,我差别:“如果我的行动,有什么结果,如何和你联络!”
我失声道:“这是什么话?”
你找不到他,我存在的时间,不会太长,也不能和你有联络了!”
我呆了片刻,只好道;“很高兴能和你交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地好。
而就在这时候,眼前好像有了一点光亮。那一点光亮,在乍一出现之际,如梦
如幻,遥远又不真实,但渐渐地凝聚了起来,变得真实了,看清了那是微弱的火把
上火头投射在一只空酒瓶中发出的光芒。
酒瓶是空的,我用力定了定神,从看到一股酒箭,射向空瓶想起,把我经过的
一切,都想了一遍,一切细节,都想得起来。
但是,我却禁不住自己问自己:“我真的曾有这样的经历`吗?”
我还在那间小房间中,酒瓶仍然是空的,甚至我坐的位置,也没有动过。
可是我口中,还有著芳香的酒味,耳际还亲绕著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如梦如幻”的境界是怎么一回事!
我告诉自己,刚才感觉到的,都是实在的事,并不是虚幻。
虽然把“感觉”和“实在的事”联在一起,并不是地球人的语言习惯,那是由
于地球人以前不知道有此可能之故。
随著地球人阅历的增进,知识领域的扩充,有许多本来不是习惯语言会变成习
惯。
我根本一动也没有动过,可是我却有了刚才的那一番经历。
这种类似的经历,若是发生在古代人的身上,流传开去,就会以“托梦”“神
游”等等的形式来叙述,而事情其实和这是一样的。
我性急,不等天亮,吵醒了房东,他们听说我要赶夜路,现出惊愕的神情,道
:“有狼!”
我笑道:“狼有什么可怕的。”
那两人心地不错:“别那么说 多带火把,反正天也快亮了!”
在他们的坚持下,我带了一个火把上道,策马不到里,火把就真的派上了用处
。至少有十七八条大灰狼,或前或后,嗥叫著逡巡,若不是挥动火把,只怕很要费
一番功夫,才能把他们打发走。
但是世上的事,相互之间都有联系,有一利,也必有一弊,在漆黑的旷野中,
火把的挥动,我估计可以传出很远,不一会,就听到了机动车的声音。接著,四道
车头的灯光芒和一阵枪声,令得胯下的马,直立起来,惊嘶不已。
枪志赶走了狼群,两辆吉普车疾驰了过来,车上各有四军人。
一名军人停了车下车,另一辆车却转著我打圈。这可不是火把可以驱走的了。
那军人向我走来,隔老远就吐喝:“干什么的?”
我沉声道:“老百姓!”
照说,老百姓是最大的了,但是手中有枪的,自然比老百姓更大,那军人大喝
一声:“下马来!”
我不想生事 而且,想生事也不易:对手是全副武装的八个军人。
下了马,又在一连串哈喝声中,交出了各种证件 那是多谢小命不保宣保,
这些花样繁多的证件,全是他替我准备的。
在我看来,这些盖上大印的纸张,一文不值,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居然
很起作用。
那军人一面查证件,一面不断在问一些无聊问题:“你是三0一勘察队的?”
“你们其他队员呢?”等等,却给我随便应付了过去。
最后,他说了几句话,却令我不知如何才好。他道:“你打回头吧,不能再向
前去了,前面正进行特别军事任务,不准通才,若有违犯,不论何人,都当现行反
革命分子处理。”
我发急道:“我也有任务在身,一定要前去!”
在车上的一个军官哈哈大笑:“勘察队有什么了不起的紧急任务?矿藏埋在地
下几千万年,不会生脚跑掉!”
我听他说话,略有常识,就冲著他叫:“不是换矿藏,是找重要的危险物件!”
那军官扬声:“找什么?”
我“哼”地一声:“你这个少校军衔小官,还不够资格与闻这国家的一切机密!”
那军官“哦”地一声,一跃下车,向我大踏步走了过来,大声道:“那谁才够
资格?”
我和军人胡扯,本来并无目的,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找出可以继续前进的方
法来。
我已经猜到所谓“特别军事任务”,必然就是要找寻游侠、曹金福和红绫的下
落。
在这一个目的上,我和他们的目的一致 在未曾瞭解事实真相之前,我和他
们像是站在对立的位置上,但同在知道事情的主要对手是外星人“四号”,那我就
不必再和他们对立了。
所以,在一问一答之间,我已有了主意,我说了一个名字,就是“首长”的名
字,然后道:“他就够资格!”
这“首长”的名宇,还真够威力,本来,那军官气势汹汹,向我逼来,扬著手,
看来不是准备抓我,就是准备打我了。
但这个名字一出口,他竟然倒退了一步,用又是怀疑,又是愤然的目光望定了
我,说不出话来。
我也冷冷地望著,其他人都大气不透。过了好一会,军官才道:“好,带你去
见他!”
我正想如此,所以欣然答应:“请带路!”
我想翻身上马,但那军官立时道:“不必了,上车!”
在我作这样决定的时候,我也知道要和这些人讲正常的道理,是十分困难的事,
他们自有一整套行事的准则,与正常的理念相反,但他们却自认,那是放诸四海而
皆准的真理,可是,当时,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必须尽快和四号联络,解决四号和游侠,以及曹金福、红绫之间的事 我
相信情况已到了极其紧急的地步。不然,游侠不会不和他的爱妻联络,红绫和曹金
福也不会音讯全无。
虽然我和四号曾经有过沟通,他看来除了追求个人自由之外,很是和平,但是
谁知道在存亡的重要关头上,他会采取什么非常手段。
而那一0九A,却正关系到他的存亡。
比较起“首长”来,四号是外星人,“首长”毕竟是地球人,再不同,也可以
找出相同之处来,而我如果单独行动,在如此严密的戒备下,我要接近那湖边的可
能,不是没有,但必定费时失事,事倍功半。
若是在以前,我也不会有这样的决定,当年我和白素深入神宫圣地,把“天外
金球”带出来情况只怕比如今要困难十倍,但如今有曹金福和红绫的紧急情况急待
处理,我就不能孤注一掷了。
我之所以不愿解释这种情形是,因为当时我认为我的决定是对的,等到后来,
知道错了,后悔莫及,这才得到了教训 别以为同是地球人,总好商量,大谬不
然,在更多的情形下,宁愿和异星人打交道,也比和“同类”好得多,容易沟通得
多。
闲话休说,且说当时,我上了车,两辆军车风驰电掣向前驶去,沿途但见岗哨
处处,巡逻得严密无比,军车通行,要经过精密仪器的核对才能通过。
到了天色大明时,满天朝霞,照著一望无际的草原,景色壮丽无比。
这时,驰到一个岗哨前,那岗哨虽是临时的,但极其夸张,不但有八辆大军车,
且有火箭发射装置和多辆铁甲车。看来,就算有一团士兵,要冲过去,也非得经过
激烈的战斗不可。
更令人惊讶的竟然是连载我的军车,也通不过去,带我来的军官,向岗哨一个
中校军官员叽咕的一阵,那中校不断向我望来,我知道他们是在说我。
这时,我已经觉出有点不对劲了,但事已至此,此际绝无跳车逃走的可能,只
能见机行事。
不一会,中校向我走来,脸上带著相当狡猾的笑容,态度也相轻佻,冲著我不
怀好意地笑,同时道:“地质勘察队的,嗯?”
我不和他罗嗦,他的神态表明他已识穿了我假冒的身份,所以我直截地道:
“带我去见首长,我有重要的讯息。”
那军官行事倒也爽快,他哈哈一笑:“是,
我并不感到奇怪,他们的天罗地网,究竟也不是白摆的,只怕方圆几百里,多
一个人,少一个人,他们是已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忽然多了一个人,除了我还会是
谁?
我扬了扬眉:“不好意思,我要去进行一些事,所以来迟了!”
那军官没有再说什么,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我跟著他上了一辆军车,从那
一刻开始以后的大半小时之中,沿途只见巡逻不绝,戒备森严,警卫之严密,超乎
人的想像之外。
我心中暗暗诧异:首长的地位虽然高,但怎需要如此的排场?
军车在一排一望就知是临时房屋前的空地停下,在空地上,停有流动的小型地
对空飞弹的发射台,房屋上也有武装,以防空袭。
我心中存著疑惑,也不多问。下了车之后,进入了房屋,就看到了两个少将,
向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坐下,不一会,穿著大将式服的首长,就在另两个少将的陪
伴之下走了进来。
于是,我这个一介平民,就面对了五位将军。
首长的脸色,难看之极,他四方国子脸,不怒而威,看来令人肃然起敬,我拱
了拱手:“将军,幸会,内人在何处!”
白素是早已和他见过面的,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他并不回答,只是用锐厉的目光盯著我看,忽然说道:“你的化妆术真出神入
化,了不起。”
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他们当然已把我的资料全掌握了,此际我外型全然改变,所以他才这样说。
他又来回踱了几步才站定,伸手直指著我:“一句话 把东西交出来,再接
受处罪。”
我呆了一呆,想向他解释:“东西究竟是谁拿走的,现在还不能肯定 ”
首长厉声道:“绝对可以肯定,是曹金福和卫红绫!”
他倒也不是一味发官威,说了之后,冷笑三声:“若不是他们,你也不会大驾
光临,是不是?”
我知道向他多说什么“还未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肯定”之类的话只属于多余,
因为在他的思想范围之中,不会有这样的概念。
我道:“就算是他们,也要找到了他们,才能知道东西在哪里,我来是为了 ”
首长用力拍桌,更是声色俱厉:“你少在这里拖延时间 时间无多,你要立
刻作坦白交待!”
我望著他,这员虎将,其时真是气势慑人之至,我感到和他之间的沟通很困难,
我叹了一声:“在你看来,老人家时间不多,但事实不如你想的那样,其中还有你
不知道的事在!”
我这几句话,倒不是虚言恐吓,老人家和勒曼医院之间有过交易,在生命上,
有二十年的弹性 这件事我也曾参与,我相信老人家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而这
也是我的“王牌”,不凭此,难以应付如今如此恶劣的局势。
果然,我的话颇击中要害,首长呆了一呆,但随即更加暴怒,作出了更多的吼
叫和威吓。
我等他发作完,才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愿讲理,只愿用你的吼叫来浪费时间,
我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怕老人家会不同意。”
这几句话,我说来轻描淡写,但是很有用,首长的脸色难看之至,可是却说不
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扇暗门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个人来。五个将军,包括首长在内,
立时挺立,我也站了起来 自暗门中走出来的,不是别,正是那位老人家!
我这才恍然大悟 一路来,警卫如此森严,不是为了首长,是为了老人家!
【第十一章】
老人家向我望来,我向他躬身为礼“又见面了,贵体康泰?好像越来越年轻了!”
这句“越来越年轻”自然是话中有骨。老人家不动声色,闷哼了一声。
我又道:“两个孩子行动太鲁莽,我一定要他们向你老人家赔罪。”
老人家一摆手,对首长道:“你们全出去!”
首长大惊,指著我:“这人是危险 ”
老人家再一摆手,重复了一句:“你们全出去”!”
他说话土音甚重,但自有威严,五位将军齐声答应,一起退了出去。
于是,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面对老人家。我们对视著。是他先开口,他一字一
顿:“我们之间,有很多帐,要算一算。”
我道:“真太意外了,我们这间应该什么关系也没有,何必要算帐?”
我这样说,并非做作,而是真正感到了意外。我和老人家这间,有什么帐要算
的?就算红绫和曹金福大大得罪了他,这个帐,也不应该算在我头上!
谁知道他一开口,却出乎意料之外,提的是他生命之中年龄的秘密,他道“你
把我的事,记述了出来,闹得举世皆知,太可恶了。”
我先是一怔,接著就大笑:“你是军事家,怎么就不懂得`实则虚之,虚则实
之'的道理,举世皆知,就起了根本没有人相信的效果,连怀疑和猜测都杜绝了。
世人都只把我记述的事当故事来看,把它当作真实发生者,意中无一,你放心罢,
不然,以你的高龄和如今的健康状况,早就引起私议了”
老人家看来不动声色,但是神情显然缓和了许多,他吁了一口气,挥了一下手,
可以看得出,他是在表示,这一笑揭过去了。
他又道:“那两个凶徒,是你女儿、女婿?”
我只好道:“推测是他们 他们根本未曾结婚。”
老人家忽然问了一个,在我听来,很是突兀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要盗取那东
西?他们难道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这一问难然突兀,但是却给了我很好的发挥机会。我怪道:“他们行事的动机
和经过情形,我还一无所知,但是我却凭推测和另一些事,知道发生者的一些情形
。”
老人家讶异之极,目光炯炯,望定了我:`都说你神通广大,果然有点门道,
你能说得上什么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先此声明,说来话长!”
老人家道:“不打紧,听你说话,损失了的时间,我会找你再要回来。”
我不置可否 这是我另一张“王牌”,我知道他心中仍有著有求于我的想法
。
于是我进一步提出要求:“请白素来,有她在场,说起来容易明白。”
老人家瞪了我一眼:“尊夫人无法随传随到,她已经自行离去去进行她所说的
很必要的事。
老人家一言可以关系国家命运,岂止九鼎,我自然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的话,我
略转了转念:“白素干什么去了呢?我和她失去联络已久,此际当然无法设想。
于是,我吸了一口气,开始对老人家说一①九A的故事。
当然,我说得相当简略,但是重要的事,却也全包括在内了。
我说了很久,对方是一个极好的听众,竟然一个问题也没有 我估计我所说
的内容,有很大部分,他是早已知道了的。这时他听我说,只不过是在印证我有没
有胡说八道而已,所以也不必问什么。
等我说完,老人家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我补充道:“这件事,已脱出了
地球上法规的范围,关系到了人类命运,是星际之间的大事,所以,不能用地球上
处事方式来处理了!”
老人家冷冷地道:“依你来说,该当如何处理?”
我道:“先把游侠他们三个闯祸胚找出来,自然是上策;找不到他们,我假设
他们的处境,凶多吉少,那就要赶紧和四号联系。”
老人家踱首步,当他踱到屋外,离我相当远的时候,喃喃说了几句话,可是我
却听不清,他的神情,极其复杂,忽然他又问:“你们原来以为吉思汗曾拥有那东
西,所以才百战百胜。”
我道:“那只是推测!”
老人家皱著眉:“照说,那东西必有这种神通,它所造成的帝业,就不会有失
败,何以竟然会有后业的那种可怕失误?”
我呆了一呆 我绝对可以肯定,老人家的这两句话,是话中有话的,可是我
一时之间,却无法猜得到他的“话中话”是什么。
而更令我感到有点骇然的是,他像是立即感到了自己的失言,干笑了一下,又
咳了几声,才道:“成吉思汗东征日本,全军覆没,就是大失误,那东西……真和
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他这样说,有点欲盖弥彰,成吉思汗东征日本失败,自然是一
大损失,但在成吉思汗的整个功业上,还未曾达到“大玩笑”的地步。
我顺著他的意思:“或许,那东西会发生故障,又或许,它会故意误导,它毕
竟是异星人的东西。”
老人家一扬眉:“你的意思是,
我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我道:“当然,不见得个个
老人家不满意地盯著我,我开始感到自己的无耻,但又无可奈何。我道:“即
如你老人家,我看没有借助那东西,就是不少见的出色领导人!”
老人家这才勉强笑了一下,语锋一转:“你能找到那个……四号?”
我叹了一声以表示我焦急的心情:“我尽力而为。”
老人家又道:“照你那样说,那东西本来就是他的,若到了他手,就要不回来
哦!”
我点了点头:“是,那东西关系他能不能单独生活,他要是到了手,决不会放
手。”
老人家眉心打结,沉思起来,我不便打断他的思路,心中想,他对一0九A的态
度,很是奇特,像是又恨又爱,而且所说的一些话,也不是很能理解。例如他说虽
然有了那东西,最后也不免大失败,这几句话,似乎不能算在成吉思汗的头上。
一想到这里,我心中陡然震动 不但是我心中震动,而且有诸内形于外,我
身子也真的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因为我忽然想到,那东西如今成为“国宝”,受到
权力中心严密的保护,那么,自然一直为权力中必人物所拥有 这个拥有者,不
会是如今眼前的这个老人家。老人家如今虽位处权力中心的尖锋,但在他之前,还
有一个真正的权力先锋,几乎已超越了人的地位,而成为有至高无上地位的“神”!
这位“神”建立的权力中心,一言可以与邦,一言可以丧邦,一念可以使人飞
黄腾达,一念可以使人家破人亡,一个运动可以掀起国际大战,一个念头可以使亿
万人人头落地。在人头历史上,可以如此呼云唤雨,凭他一己之念,来左右亿万人
运命的单独一个人,数不出还有哪个能排名在这个“神”之上 即使成吉思汗,
算起来也瞠乎其后!
那么,是不是这位“神”和当年的成吉思汗一样,早已拥有一0九A,所以才能
在极度的劣势之下,奇迹般地开创了如此浩大的局面?
种种现代史上几乎无可解释的谜团,不可能屡次降临的幸运,一切都似乎有天
意在辅佐这位“神”,会不会就是得助于一O九A?一刹那这间,我的神情因为我所
想到的事,变得怪异之至,老人家也注意到了,同时,更令我诧异的是 我也注
意到了,老人家的神情,和我差不多少!
显然,我们是同时想到了同样的事!
老人家先开口:“你也想到了?”
我喉际不由自主,发出了“咯”地一声响:“是……才想到的。”
老人家忽然长叹一声:“我想到很久了,但一直没有说 不但没有对别人说,
甚至,自己对自己也不说。”
老人家的话听来很怪,但是我却完全理解 这样的事,怎能对别人说呢!当
然甚至是对自己也别说的好,不然,惹祸上身,虽不致祸延九族,两三族还是免不
了的!
这真是天大的秘密:“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雄心壮志,来自非凡的才能,天纵
的英明,但是这两者却全来自能给予一定预知能力的一0九A!
有了预知能力,有了彻底瞭解敌人行动的能力,敌人的力量再强大,又怕什么
呢!胜利就永远跟随著,料事如神,“神”就是一O九A!
老人家说他早已想到了,我不敢追问详细的情形,但老人家是“神”的长期追
随者,一定在长久的过程之中,察知了若干蛛丝马迹,知道有这样的“宝物”存在!
一时之间,我和老人家相对无言,老人家的感慨,一定比我更甚。
过了好一会,我才道:“那东西 ”
老人家回答得十分爽快:“是整理遗物时发现的 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也
没有人注意,经我……回忆了一些往事,发现那东西似乎一直都不离最高首领的左
右,这才开始注意,可是我也不知是什么。”
我吸了一口气:“当你`欣赏'它的时候,没有感应?没有使你看到未来?”
老人家缓缓摇了摇头:“不骨,一点也没有。”
过了一会,他又补充:“我想那东西已经失效了……要是还能让人看到未来,
那就必然能看到千万人在拚斗中死亡,看到千万人因饥饿而死亡 这全是可以避
免的。”
我点头:“是,看不到这样的未来,所以才会有这样可怕的倒行逆施。”
老人家长长吁了一口气:“要是能看到未来,那该有多好!”
我沉声道:“顺应天理,听其自然,未来一定不会坏到哪样!”
老人家用力挥著手:“那东西失效了,就算外星人拿了也没有用。”
我苦笑:“我不知道,那要等和四号取得了联络之后,才能有头绪。”
老人家点了点头,欲语又止,看他的样子,像是有许多话要说。我当然明白,
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有话,也不会对我说什么的。我一时好奇,问了一句:“刚
才我们所说的,当然只是推测,但是,照你看,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拥有那东西的?”
老人家在那一刹间,现出了惘然的神情,显然是过往数十年的惊风骇浪风岁月,
在他的记忆之中, 一浮升了出来。然后,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个问题,
他没有答案。又过了一会,他才道:“不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别人知道是太少了
。”
他忽然又笑了起来:“都已过去了,是不是?”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人类的行为之中,有一种叫作“腹诽”。
这时,我就正在进行。我在想,什么也过去了,这个人死了,可是他的阴影,还毫
不留情地笼罩在许多人的头上,就如你老人家,任凭你鲜蹦活跳,还不是在他的阴
影之下脱不出去 不能脱出,也不敢脱出!
当然,“腹诽”不会变成口诛,我并没有把我所想的说出来(卑鄙得很),我
只是道:“希望你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不要再怪责小孩子。”
老人家半仰著头,忽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听说你与铁大将军,颇有交谊?”
我点头:“我们小时候是生死之交,他现在脱离是非,倒很难得!”
老人家居然道:“我也脱离是非了,你说是不?”
我不禁苦笑,这叫我说“是”,我是无论如何难以启齿的了。
幸好他没有再怎么逼我,只是道:“小孩子的事算了,可是那东西我想要回来!”
我灵机一动,应声道:“你不是跳出是非圈了么?还要那东西何用?”
他陡然震动了一下,先是有一阵子怔呆,然而,忽然一“呵呵”大笑了起来,
用力在我的头顶拍了两下;“好,那就由你看著办去吧”
我大喜若狂 因为再也想不到,和老人家的见面,会有这样的结果,这简直
令人难以相信,我实在不信会有这样的幸事!
果然,老人家在说了那句话之后,脸色一沉,接著道:“可是,那一二三四号,
他们是外星人,你要负责使他们和我,建立联系。”
我用力摇了摇头,并且在我的耳朵上拍打了几下,因为我难以相信我听到的话
。
可是老人家却十分认真,又把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吸了一口气,没有再想什么,就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好!一定!”
读者
怎么就答应了?
其实,正因为我根本做不到,而且,他的这种要求,是一种妄求,难以向他解
释清楚,不如先答应了,求个脱身再说。
老人家也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他立时厉声反问:“一定?”
我点头:“是的,那东西本来是……你的,当然应该再归你所有。”
老人家居然道:“不,那东西本来是外星人的。”
我说道:“然则巧取豪夺,据为已有,有何不可?”
老人家一时之间,也吃不准我是说真的还是在调侃他,只好闷哼了几声。我道
:“请你给我绝对的行动自由,最好通知白素,让我们会合。”
老人家摇头:“尊夫人比你更难对付,我们真的不知道她在何处。”
我摆手:“那我只好单独行动了,请相信我,我的行动,至少是对全人类有利
的!”
我的话,有大量的“潜台词” 对全人类有利,未必对他们有利,对他们有
利,未必对他人有利。老人家他还想要一①九A,目的自然不单止是做皇帝那么简
单,他是做了皇帝还想神仙,希望一①九A可以帮助他通向神仙之途。
人要通向神仙之途,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在我的经历之中,就有好了几个人,
通过了不同的途径“成仙”了,脱出了地球人生命的范筹,转入了另一种生命形式
的境界。
老人家或许也有这机缘,但是一①九A可能不能使他达到目的。
而且,我也知道,我决无能力把一0九A要回来,因为我推测,它已到了四号的
手里 不论是失了效还是有效,四号一到了手,断无再将它放出来之理。
当下老人走过去,打开了门,叫了一声,首长和几位将军,立时应声而入。
老人家指著我:“这个人没事了,准他自由行动,不必再派人监视他。”
他停了一停,又向首长道:“特别任务结束了。”
首长的神情很难看,我怕他会阳奉阴违,老人家鞭长莫及,他实权在手,要是
胡作非为起来,我也拿他无可奈何。所以我向老人家道:“我会随时向你报告,你
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却又表示了我和老人家之间,随时有联络,又有秘密协
议的可能,叫“首长”吃不准我和老人家之间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自然也就不敢
轻举妄动了。
果然,此言一出,老人家连连点头,“首长”脸色阴晴不定,眼珠转动,显然
他一早要对付我的办法,都没有用了。
当然;我也不能太得罪了“首长” 人在这种情形之下,处世也要?“圆滑”
一些,我心中暗骂自己卑鄙,口中却道:“若不是首长安排得好,老人家,我和你
也难以见面畅谈!”
老人家连连点头:“是,这特别任务,完成得很好!”
有了老人家这一言之褒,首长的神色,好看了很多。老人家又问我:“你需要
什么帮助?”
我道:“把我那三匹马还我就好 还有,真的不要监视我的行综,不然,坏
了大事,我可不想。”
老人家立时以极其严厉的目光,向首长及几个将军望去,几个人一起立正,表
示知道了他的心意。
我的行动,一下子通了天,这真是意想不到的变化,我离开了那里,再骑上马
前进时,有恍若隔世之感。
现在我担心的只是曹金福、红色绫和游侠的安危,我一面策骑前进,一面作了
种种的设想,却不得要领。我又回想和四号打交道的经过,觉得这孤单的外星人,
并非难以对付。
这个外星人,无非是想摆脱他星体上的传统集体生命的形式,而要独立生存。
他要做到这一点,比地球人要做到这一点困难得多。而现代地球人要做到这一
点,又比古代地球人困难得多。
而且地球上,有些地方似乎也奉行了四号那个星球上的生命形式,把许多人的
生命,联成了一体,而丧失了个体 在那种不境之中,想做地球人中的“四号”,
更是难上加难。
而这种情形,在最近半个世纪以来,越演越烈,我陡然震动,几乎从马背上摔
了下来,因为我突然又想到,这种绝减个体的情形,半世纪来演变如此之烈,正是
由于一种“理想”的运作,形成了统一的、绝不能有异议的局面,这正是四号那星
体的生命。
我和老人家都曾想到,演变成了“神”的最高首领,曾利用一0九A,那么,会
不会他所倡导,并且付诸实行的那一套,一体化的思想行动,以他一人类导,这种
方式,也正是那个星体上的,通过一①九A影响了他,而在地球上实施?
自然,他那一套也正是人为历史上历代帝王的那一套,定于一尊,不得有异议,
丧失个体的尊严,屈从于强权的凌辱!
这一切都是四号所要努力摆布的,所以四号就成了他们星体的叛徒 而在地
球人,如果有人要致力抗拒强权,处境自然也和四号一样!
地球人的生命形式,竟一直受著那个星体的影响?而这一切又是通过一0九A来
进行的?
如果情形真是如此可怕的话,那不如把一①九A还给四号算了!
地球人若有幸可以摆脱一0九A带来的生命方式,回复每一个人都是独立个体的
自尊,那岂不是人类生命的一大进步?
我自始至终,一直都倾向四号,排斥一二三号,当然是我一贯崇尚个体独立的
必然结果!
那么,和四号取得联络之后,要用新的方法去应付了。
【第十二章】
我思绪十分紊乱,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果然行动并无阻碍,在我到达那
湖边时,正是漏夜赶路之后的清晨时分。
旭日未升,但是开际已是一片朝霞,映在湖面之上,真正的霞光万道。湖边是
好密的一片林子,我照著
白杨树迎著朝阳,随著湖风,枝叶摇摆,看来很是赏心悦目。
我无暇欣赏风景,只是留意白杨树 唯恐漏了一棵,就找不到游侠的秘密机关
。幸而白杨树型奇特,并不难认,到数到了第一百棵时,红日早已高照,阳光射进
林子来,在地上形成了奇形怪状的图案,若是在夏天,林中的风光,自然更好。
我站定了身子,吸了一口气,只听得天际,传来了几下清脆震耳的鹤鸣之声,
抬头看去,只见湖面之上,天际有几只丹顶白鹤,正翱翔而过,蓝天白云,连同鹤
的身影,一起倒映在湖水之中,人也就彷彿如同进入了图书之中。
我心想,游侠毕竞是胸中大有丘壑的人,连造一个秘密机关,也选了这样一个
清幽无比的所在。
我站在树前,那树约两握粗细,一用力,向左转在下,再向右转三下,一面在
猜度秘密所在的入口处何在。
六下转毕,只听得左耳不远,有一阵声响传出,一丛灌木,移了开去,现出一
个通道口来。
我趋前一看,那是一个
面已有光亮透了上来,可以看清有梯级可以下去。
我耸身下去,才进入洞中,上盖已自动移上。我再向下去,走了给二十级,就
到了一个约有二十平方公尺的地下室之中。
那地下室内,空无一物,四壁、地面以及天花顶上,都光滑无比,看不出是什
么物质,我伸手摸去,只觉得触手冰凉,像是玻璃。
我团团转了一圈,正无从著手处,忽然听到了声音,正是我熟悉的,以前曾与
作过长谈的四号之声。
我一回头,就看到一面壁上,出现了一团团黑气。那黑影并不规则,随著声音,
也迅速变形,一如示波仪的荧屏显示声波的情形。
我回了一句:“这次,居然是真的有声音了?”
四号却笑了起来你看到了音波的显示波形,就以为真有了声音。有声无声,只
在你的意念之中,什么叫真的有声?”
我用力一挥手:“不和你说这些。他们呢?”
这个问题一问,壁上的那团黑影,静止不动,我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耐著性子等著 这种等待,绝不好受。四号对我这个问题,久久没有回答,
这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红绫他们处境不妙!
我勉力镇定心神:“我来,是为了找寻替你们解决问题的方法!
说了这句话之后,又过了相当久 我的手心之中,甚至渗出了汗,四号才回
答:“你知道我们之间,存在著什么问题?”
我叹了一声:“我不知道!”
我略顿了一顿,又道:“但是,游侠在这些年来;已替你做了那么多事,找回
了那么多部件,你们间合作得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还会有……不愉快的事发生?”
四号的声音愤然:“他一直在敷衍我 你也曾合谋,不把一0九A给我!”
我沉声道:“你应该至少知道我的想法 一0九A到不到你的手中,并没有影
响,但是对地球人来说,却是头等大事,所以我同意不再去找一O九A,让一①九A
永远藏在成吉思汗墓中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它并非在成吉思汗墓,而是一直在地
面上,而且相信在一个相当长时间中,发挥作用!”
四号发出了一连串表示不满的声音,我又道:“这也要怪你自己,一0九A既然
在地面,你应该知道它的所在,何以你也不知道?”
四号闷哼了一声:“事情很古怪,拥有它的地球人,像是得过高明指点,把它
放在一只相当厚的铅盒子之中,隔绝了我和它之间的感应。”
我很难想像那“高明指点”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发生的事,我只是道:“现
在,一0九A到你手了,还有什么问题?”
四号的声音,听起来是明显的发怒,他吼叫道:“只有躯壳,没有灵魂!游侠
交到到我手中的,只是一个躯壳!”
他一连两次,使用了“躯壳”这个名词,这个词在地球语言中很是普通,我能
明白。可是这时,他使用在他的话中,我却莫名其妙。
那一0九A,只是思想仪的一个部件,是一具不可思议的仪器的一个组成部分。
尽管它奇妙之至,可是它不是生命,哪来什么躯壳或灵魂!
所以,我一时之间,无法搭腔。
四号悻然之声传来:“让游侠和你说!”
我求之不得,忙道:“好极,我希望可以和他面对面地谈!”
四号道:“你可以看到他。他也可以看到你!”
照寻常的解释,四号所说的情形,应该就是“面对面”了,但他是神通广大的
外星人,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且看他有什么花样玩出来。
我正想著,只觉忽然一暗一明,眼前景像陡然大变,我不再处身于地下室之中,
像是忽然到了一个阔大无比的空间,向前看去,深测无比处有人在,虽然极远,可
是却又看得十分真切。
我定睛一看之下,不禁喜出望外,因为我不但看到了仍然戴著狰狞恐怖的面具
的游侠,也看到了红绫和曹金福!
我勉力定神,心知我这时“看”到的情景,或许是实在的,但也有可能是虚幻,
只是四号通过了能量刺激我脑部活动的结果!
我且将看到的一切作真的,我看到游侠正在向我挥手,同时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
我却一时之间,没来得及和他寒喧,因为我集中注意力在看红绫和曹金福。
他们两人的情形,很是奇特,两人都像老僧入定一样跌坐著,曹金福坐得定,
只是眉心打著结,神情在沉稳中略有愤怒。而红绫却是满面怒容,而且不时有咬牙
切齿的痛苦之状,也会忽然用力挥动手臂,看得出她人虽然坐著不动,可是心情一
定激动无比。
我一见这等情形,又惊又怒,因为那分明是四号不知用什么幻觉。输入了他们
的脑中。从两人的表情看来,那种幻觉决不会令人愉快。曹金福性格沉稳,还容易
抵受,红绫是野人出身,冲动激情,自然倍觉痛苦!
一想到女儿受苦,我心头一热,怒火上冲,也就在这时,听得游侠沉声道:
“幻象如真,真如幻象,全在人一念之间,我脱不出勘不破,阁下难道也一样?”
我心中陡然一冷,立即想到:我如今所看到的,又何当不是幻象,何必先动起
怒意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看红绫和曹金福,疾声道:“你们处境如何,怎样
才能脱困?”
游侠道:“把一0九A交给四号,万事全休。”
我道:“孩子们不是已取到手了么?”
游侠道:“是,但只是躯壳,没有灵魂。”
我已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我仍然不明其意,所以只好闷哼了一声。
游侠又道:“灵魂已被我取走了。”
我有点不耐烦:“请用我听得懂的语言!”
游侠连声道歉 显然他并不是故弄玄虚,而只是急于想把事实告知,这才
“口不择言”的。他停了一停,才道:“一0九A有储存的能量,我把它导走了!”
我骇然:“你要来何用?”
游侠吸了一口气:“要来与我妻子结合,成为一股新的力量!”
我陡然震动,一时之间,张大了口,合不拢来。游侠所说的,是我前所未有的
经历,我迅速地在我意念之中勾勒出一个概念来,
股能量。现在,游侠又把另一股来自思想仪主要部件的能量,与之结合,结果会怎
样呢?
我立刻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游侠一字一顿:“即使思想仪全部复合,也再不能把她收回去!”
游侠的语调高亢兴奋,听了他的话,我立即失声道:“那太好了!”
叫了一声之后,我立时想到:问题绝不会那么简单 叫不回
来说,必然有损失,四号不肯罢休,这就形成了如今的局面:游侠、曹金福和红绫
三人,被四号所困!
我才想到这里,就听到了四号愤怒的声音:“你听一邓,简直太可恶了!”
我且不理会四号,大声道:“来此之前,我
游侠道:“她本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不是如此,我如何能使四号找不到
她。”
四号的声音更愤怒:“把她拿出来,我放你们三人走,不然,你们将永远被我
拘禁!”
找心头突突乱跳、 我很明白四号所说“拘禁”的真正含义,那并不是把人
真的关起米,而是把人的思想组(灵魂)拘起来!
四号的同伴一二三号,有魂的能力,甚至建立了一个“阴间”。那么,四号要
魂三个地球人的魂,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拘魂,自然比拘人更可怕!我也难以想像绫和曹金福此际身受的苦痛程度如何
。
在我遍体生寒,难以有反应之际,游侠已厉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这
两人放了,专找我一个算帐便是!”
四号冷笑:“他们愿意帮你,没有他们,你也不能盗走那股能量!”
我听他们的“对话”,知道我事前所作的猜测正确 一曹金福和红绫是为了想
帮助游侠,才去盗宝的。宝虽到手,游侠也成功地把两股能量结合,司是他们三人
的思想组,却被四号“拘禁”了!
我竭力在纷乱的情形中,理出一个头绪来,我先大喝一声:“我假设你们都信
任我,是不是?”
游侠先道:“当然,我信任你。我妻子也信任你。”
听他这样说。他象是已知道了我
过了一会才听得四号道:“是,你是最值得信任的地球人!”
我用力一挥手:“那就让我试著来解决这纠纷 ”
我说了一句,四号和游侠又各自有杂乱的声音发出来,我再大喝:“先听我说!”
我接著道:“现在的问题是,四号你要那股能量,而游侠已把两股能量结合了,
请问:能不能再把那股能量分摊出来给四号?”
游侠和四号一起回答:“不能!”
他们虽然同是回答“不能”,但是我知道意思略不同。游侠的意思是决计不能,
也不会这样做。而四号的意思是:两股能量结合在一起之后,已经是不可分割的结
合,无法再将之分开。
我正期望著这样的回答,我又问:“那么,四号,你已不能取得那股能量了,
你还坚持什么?”
四号恼怒:“我只是说不能分开已结合的两股能量,没说我不能得回一0九A的
能量,结合了的能量,仍可以起一0九A能量的作用!”
我呆了一呆:两股能量结合了,只是不能分开而已。若是那股结合而成的新能
量归四号所有,作用是一样的!”
游侠在这时候叫了起来:“休想!你休想把她收回去,你可以永远禁固我但是
她已绝不会再受你控制!”
游侠说得十分激动,在如此的激情之下,他自然不一考虑,他若是永受拘禁也
就等于和妻子永久分离,大这样的情形下,
而且,照
我声音凝重地问:“游侠,两股能量结合,对你有什么好处?”
游侠发出了一下如同呻吟般的声音:“好处是……结合之后,这股能量,极接
近人类的思想组,只要有一个人的身体,她就可以进入人的脑部!”
我明白了!
两股能量结合,可以进入一个人的脑部,
实!勒曼医院之中,有的是复制人的身体,只要找上一个,
实的人,这正是游侠毕生的梦想,我相信也正是由于他的这个梦想,如果能得到现
实的话,会极其动人,所以才打动了曹金福和红绫的心,答应为他去犯险。如果是
我,听了这样的梦想,我也会尽力去帮他实现!
一时之间,我的情绪激动无比,但这时,四号的声音听来却极冷酷无情:“很
好的设想,只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两股能量不论是分开或是结合,都属于思
想仪,不能单独存在!”
我心中乱成一片,明知四号决计不肯放手,正在为此著急,所以听得四号这样
说,也不感到意外。四号又极冷酷地道:“思想仪虽然不能再把它们分开,可是,
却能把它们消减!”
我听得游侠发出了一下愤怒之极的吼叫声,我灵机一动:“消减了它们,对你
有什么好处?”
四号厉声道:“等于消减这祸根!”
我也疾声道:“你是怕它抽能上能下一二三号那里去?”
这一次,轮到四号发出了愤怒的叫声 我立刻知道被我说中了要害,若是游
夫人投向一二三号,想来四号必然会受到巨大的威胁,甚至结束如今单独丰承的生
命方式,那对于四号来说,等于死亡!
于是我绝不放松,乘胜追击:“你如今的作为,下面把她推向一二三号,想不
到你的行为,是如此愚蠢!”
四号没有再怒吼,便是我明显地感到了急速的喘息声,我又道:“你对地球人
的感情显然瞭解不够,你懂得爱情吗?不懂,对不对?”
我肯定他不懂,是因为
四号没有反应,我又疾声道:“还有恩情,你懂吗?信用,你懂吗?”
四号怒叫:“我懂又有什么用?”
我立即道:“如果你懂,你就会知道,只要你成全了游侠夫妻,以后你会得到
他们尽心尽力的帮助,绝对不必再惧怕一二三号,你的祸患消减了!”
最手一句话,我是直了喉咙叫出来的,对我来说,那是尽力一击,四号接受了,
万事俱吉,他不接爱我受,在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了!
我吸了一口气,在等待四号的反应,但刹那之间,耳际陡然“轰”地一声响,
紧接著,汹涌澎湃,我如同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一样,一下接一下的响,越来越甚,
我不由自主双手紧抱著头,身子缩成一团,心中惊骇莫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勉力镇定心神,尚幸在那样的突变之中,我还能记得一点:幻觉!如今我感
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根本没有什么巨响,也没有什么惊涛骇浪,一切全只不过
是幻觉,不是实在的!
我把思绪集中在这一点上,心神不渐渐宁贴,然后,过了不知多久,陡然之间,
静了下来,身又已稳住了。我急速喘了几口气,一时之间,还不敢逐然睁开眼来。
而就在这时,又有“蓬蓬”声传来,同时,有轻微的震动,好像是附近有人在
打椿。
我睁天眼来一看,发觉自己身在一无所有的那地下室之中,而震动和声音,则
是从地面上传来。同时,我也隐隐听到有人声 人声本来听不真切,但其中忽然
夹杂了一声大叫,却令我全身发热,那是红绫的叫声!
我自然而然,也回了一下大叫声,只听得“蓬蓬”声更甚(后来我知道,这是
红绫和曹金福的脚步声),接著,眼前一亮,向地下室的暗门,揭了开来,我仰头
看云,出现在地洞口子的两张脸,正是曹金福和红绫!
三天之后,我、曹金福和红绫,来到了宣保的那个俱乐部,铁天音也赶了来,
不少人围来看曹金福和红绫,宣保伸了伸舌头,悄悄对铁天音道:“这女娃要是我
的女朋友,我准定小命不保了!”
又三天之后,我们顺利回家,白素在出境前与我们会合,她虽然和我同一目的
而来,但是际遇大不相同,误打误撞,令她另有一番奇遇,不在这个故事之内。
这个故事已近尾声,但当然未曾结束。真正告一段落,是在半年之后,那时,
曹金福和红绫也不在,只有我和白素在家,门铃声响,门开处,有一男一女来访,
却全是陌生面孔。
奇的是,虽是陌生人面孔,但一个照面,却又有熟悉之感,我还未开口相询,
他们已齐声叫:“
一出声,我立刻认出了他们是什么人来了,我忙道:“原来是
白素也闻声出来,迎客人进屋。这时,我打量来客,游侠身型不高,略见肥胖,
样貌普通之至,经不起眼。再看
我们都知道,
勒曼医院找来的,照说,应该是一个绝色美人才是。可是她却同样平凡之至,虽然
不是丑陋,但和美色,却也相距甚远。
总之,这样的一男一女,在人海之中,随时可见,绝不会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游侠当然看出了我的诧异,他搂了妻子:“在我的想像之中,她一直就是这样
子,一个爱丈夫的好妻子!”
我真的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游侠四面张望:“两个大个子小家伙呢?”
我和白素一齐笑:“小家伙大了,行踪不明,父母也无可奈何!”
游侠也忽然感叹:“令媛脑部活动的能量,大异常人,我偶然感应到,又访惶
万分之际,冒味向她求助,她古道热肠,当真虎父无犬女,太出色了!”
游侠所说的,和我所作的推测相同,有人赞自己女儿,总是赏心乐事,但少不
免也客气一番。
游侠又道:“我和妻子,对阁下阖府的感激之情,不是言语所能表达 ”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别客套了 四号那边,没有麻烦了!”
游侠笑:“没有了,你那一番话打动了他,也叫他想通了。只是两个小家伙,
很受了他一些折磨,虽然只是幻觉,但当时也够受的。”
我忙道:“小孩子,不怕吃些苦。”
和游侠畅谈数日,可是他始终未曾提起他以前为何要戴那么可怕的面具,我自
然也不便问起。
又若干日之后,红绫和曹金福又出现,红绫居然懂得说:“爸,真不好意思,
第一次单独行动,就闯了祸!”
我由衷地想:“他们闯的祸算什么,一0九A闯的祸,才是人类史上有数的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