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她的吃惊,难以形容。
只见她全身发抖,脸色煞白,至于完全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候,有人急急忙走进来,向那四人报告:“
和守卫发生过争执。”
那人说著,向身后两个守护指了一指。
那人报告的这句话,听来没有什么人,可是那四人一听,立刻脸上交色,又惊
又怒。
四人齐声问道:“他进去没有?”
那两个守卫走前一步:“我们曾努力阻止,可是他支持要进去,他是贵宾,我
们只好由得他。”
四人中的一个将军厉声问:“他还在里面?”
那两个守卫的回答得值得研究,他们不说“他还在里面”,而是说:“没有人
看到他离开。”
我听到这里,心中疑惑之至,许多问题也涌了上来,首先,那东面走廊尽头是
什么所在?其实那地方是不是还有别的出口?第三是温宝裕就算到了他不应该去的
地方,也没有失踪之理。
我心中的疑问虽然多,可是当时没有问出来,因为我知道蓝丝在当时,必然会
用同样的问题问那四人。
果然蓝丝问了第一个问题。那四人互望了一眼,一个将军道:“这里是我国元
首的别馆,每当元首要静思或者接见十分亲密的人,都会在这里进行。东面走廊尽
头是书房也是元首在这里最喜欢呆的地方,他曾下过很多次命令,若不是由他亲自
带领,谁也不能进去。”
在一般的情形下,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大家都会松一口气 因为温宝裕既
然进了元首的书房,当然还在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他,或者他甚至可能
在书房睡著了。
如果我不是知记温宝裕失踪十天之久,我也会那样想。
当时那人确然这样想,他们顿脚:“快!快去把他叫出来!”
蓝丝的想法却不一样。
因为她感觉不到温宝裕的存在 温宝裕如果在屋子里,她绝不会有感觉不到
温室裕存在的可能。
所以她的反就很强烈:“带我到那书房去,你们也去!”
蓝丝虽然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可是一下命令,却有无比的权威。
那四人立刻答应,两个将军甚至是跑步前进,一个人紧急急跟在后面。
到了东首走廊,只见那条走廊很长,约有
只见尽头有一扇门 这样的设计当然是为了保安的原因。
这时候走廊两边,也有七八个守卫在,看到那么多人蜂涌而来,也有点手足无
措。有的立正而忘了敬礼,有的敬礼而忘了立正,乱成一团。
到了尽头的门口,各人都停了下来,那时候蓝丝的脸色,更是难看之极,竟然
令得所有人都不敢正视她。
因为这时候人人都以为温宝裕既然进了书房,就一定还在书房里面,唯独蓝丝
知道事情不是如此。
由于她在接近书房的时候,仍然一点也没有感到温宝裕的存在,所以她心里越
来越害怕。等到了书房门口,她心中的恐惧也至于极点,以致这个超级降头师竟然
没有力量去推门,而且张大了口也发不出声音来。
那四人等了一会,不见蓝丝有任何动作,其中一人就打开了门,叫了一声:
“
门一打开,蓝丝仍然感觉不到温宝裕的存在,她连最后一线希望也没有了,不
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
那时候的她当然半分超级降头师的风范都没有,所以其他人也不再理会她,一
起进入书房。
书房虽然不小,可是十来人进来找,别说温宝裕是老大的一个人,就算是一只
老鼠,也找出来了。
正当各人发现温宝裕并不在书房里的时候,蓝丝已经勉强镇定心神,也走了进
来。
她并不在书房逗留,而是走向一扇落地玻璃门,那门涌向花园。蓝丝把门打开,
走向花园,所有人都跟在她的后面。
那花园不大,全都给很高的围墙围著,并没有其他的出足。
当然以温宝裕的身手来说,要攀过围墙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想起来实在
没有这个道理 他是这里的贵宾,何至于要爬墙外出?
那四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们还是纷纷下令,要守卫立刻派人到附近去找
温宝裕。
当时如果我在现场,一定会寻找书房和花园的围墙是不是有暗门或者地道。
蓝丝也是那样做,她使用的当然是降头术的方法。她的花园中慢慢踱了一圈,
又回到羽房,缓缓地走动,东摸一下,西碰一下。
据她说,她的感觉比最好的狗还要灵敏,她可以感到温宝裕曾经到过书房,而
且她可以知道,温宝裕进了书房之后,先在那张大书桌前坐了一会。
在这里我要说明一下:当蓝丝叙述当时的情形,说到他们来到东面走廊尽头的
书房中的时候,已经带著我和白素到了那书房之中。所以蓝丝在叙述的时候,可以
指给我看她感到温宝裕曾经坐过的地方。
蓝丝还说明:“那时候,离小宝不见,大约只有一小时左右,所以我的感觉还
可以很清楚,像现在,事隔十天,我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降头术何以可以在人离开之后,清楚地感觉到这个人曾经在什么地方停留过,
我当然不清楚。想用中,人在某一地方停留,可能会留下一些气味,一些热量,或
者是散发出一些能量等等,凭著灵敏的感觉,可以觉察到这些存在,从而肯定这个
人的行动。
那张书桌极大,大得像乒乓球台,略呈扇形。书桌的正位上,是一张很大的旋
转椅子,书桌另一面,是三张比较小的椅子。
当然那张大椅是书房主人坐的,小椅子是客人坐的。
我把这情形说得很详细,是因为蓝丝说她当时感到温宝裕曾经在椅子上坐过之
际,她指的是那三张小椅子中间的一张。
当时我听了就皱了眉,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可是不对头在何处,却又说不上
来。
蓝兰继续道:“他在这张椅子上坐过,又在那边的书架前站过。”
书房之中有两面墙。全是很高的书架。蓝丝指的是左首的那一边,我和白素自
然而然也走到那书架前,略看了一看。书架上什么的书都有,却看不出一个所以然
来。
我略为检查了一下,蓝丝知道我想做什么,她摇头:“没有暗门暗道,我可以
肯定。”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蓝丝的肯定,蓝丝又道:“我又感到小宝在玻璃门前站过
我那时可以肯定他站在玻璃门前的时候,是脸向外面的,也就是说,他是站在玻璃
门前,看著花园。”
对于蓝丝这种说法,我感到玄之又玄,莫测高深,当然我并不因此而怀疑她的
可靠性。
蓝丝接下来又说:“然后,小宝就出去,到了花园。”我把听越感到奇怪:
“蓝丝对于温宝裕的行动,可以感觉如此详细 连他站的时候面向何处都知道。
照这种情形看来,温宝裕的行踪她应该可以完全掌握,何以会忽然没有了感觉?”
我想发问,却被白素使了一个眼色,阻止了出声。
而这时候,蓝丝讲到温宝裕到了花园,我们也就打开玻璃门,走到花园中。
蓝丝指著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他在这条小路上走过。”
然后循著这条小路,一直走到围墙脚下,蓝丝站定,抬起头来,神情迷惘。当
时在那四人和许多守卫面前,她也是如此。因为她的心中真正感到了一片茫然
就算温宝裕真的爬墙而出,她也应该可以感觉得到。可是她一来到围墙脚下,却在
感觉上完全失去了温宝裕的踪影!
这种情形,在蓝丝身上从来未曾发生过。
普通人对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不免会产生恐惧。而这种恐惧感到蓝丝
身上,比普通人更甚。因为蓝丝清楚知道自己的能力,知道降头术的神通。
如今出现了这样的情形,那等于是有一种力量克制了降头术的力量!
蓝丝从来也不知道有这样的一种力量存在。当时她在震惊之余,也想到这种克
制降头术的力量,不知道是什么程度。
如果其力量到了可以克制每一项降头术的话,也就是说可以令得所有的降头术
都失灵,那也就是降头术的末日到了!
蓝丝在对我们叙述那时候她的心情时,所感到的恐惧只有更甚,因为事情发生
了十天,她在感觉上一点进展也没有。
当她神情迷惘地望向我和白素的时候,我们两人也非常吃惊,因为温宝裕的失
踪,可能牵涉到了非常复杂的降头术,牵涉到了降头师之间的争斗。
这一点,我们以前都没有想到 而蓝丝显然是事情一发生就想到了的。
蓝丝身首席降头师,这个地位会受到其他降头师不断的挑战,挑战的手段,有
的光明正大,也有的平鄙下流。要是有人知道自己对付不了蓝丝,而去对付温宝裕,
从而要挟蓝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而蓝丝担心有一种力量可以克制降头术,事实上降头术之间互相克制的例子很
多 每一次降头师之间的斗法,都是一种降头术克制另一种降头术的过程。
我一想到这一点,虽然白素不想我打断蓝丝的叙述,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问:
“你有没有查过,不是不是有人在找你麻烦?”
蓝丝神情苦涩:“当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此,所以我虽然惊骇,还感到事情
并不是不能处理。若是有人找我麻烦,无非是为了想抢首席联头师的地位,只要小
宝没有事,让给他就是。”
白素摇头:“我想不会是这样 降头师之中当然有心术不正的。可是就算有
阴谋诡计,也是降头师之间的事,不至于对付一个完全不懂降头术的人,我想这是
降头术的基本行事准则。”
蓝丝听了白素的话,很是感动,抱住了白素,道:“我当时也很快否定了这个
想法 当然我还是进行了相当广泛的调查,我派出了七十七只传讯鸟,结果是,
我相信所有的降头师都给了我真正的回答:他们都没有对温宝裕做过什么,而且根
本不知道温宝裕失踪一事。”
在这时我又要加插一些叙述,以说明降头术内容的复杂和不可思议以及包罗万
有的情形。
蓝丝提到的“传讯鸟”,就是飞到我家里来,神鹰抓不住的那只黑色小鸟。根
据蓝丝说,这种小鸟现存世上,不超过一百只,珍贵无比,全都听她那一派降头师
的话。这一她派出去那么多,当然是因为温宝裕失踪,对她来说是头等大事之故。
这种传讯鸟,飞行能力、与人沟通能力、辩认方向的能力都超过最好的信鸽百
倍以上。
它还有一项最独特的本领 那也是蓝丝说的,我是疑信参半。蓝丝说这种鸟
儿,可以和所有的鸟类沟通,大到鹰鹫,小到蜂鸟,都可以互相交谈,所以派它们
出去打探消息,等于是普天下所有的鸟类都总动员,力量强大无比。
不过虽然如此,这些日子来,还是一点也没有温宝裕下落的消息。
再回头说当时的情形,当时蓝丝在围墙下站了好一会,那四人也看出情形不对,
神色惊疑。蓝丝突然盯著他们看了一会,看得那四人心中发毛。
蓝丝冷冷地道:“这围墙外面有没有守卫?”
那四人反应十分奇怪,竟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一个将军才道:
“大师……请自己……上墙头去看一看……,就明白了。”
蓝丝这时候心中十分疑惑,那围墙虽然高,当然难不倒她,她一下子就上了墙
头。一看之下,她不禁怔了怔。
当然在她叙述到这里的时候,我和白素也上了墙,向外看去,也发了一下呆
我相信这是任何人看到墙外的情形之后的必然反应。
只见在那围墙这外,围著围墙有一道宽
在那壕沟中并不是水,而是布满了一圈 大圈的有刺的铁丝网。在壕沟之外,
是一大幅平地,空荡荡地,没有别的防卫设施。
这种情形,看来和屋中的守卫严密不是很配合,因为铁丝网虽然多,可是要阻
止侵入者,效果不是很好。
我刚想指出这一点,蓝丝已经道:“那四人告诉我,这些铁丝网都通高压电,
关闭高压电的开关设在何处,只有无著一个人知道,而且就算知道开关所在,也还
要复杂的密码才行。”
【四、太上皇】
我闷哼了一声:“这密码当然也只有元首一人才知道?”
蓝丝道:“他们,是这样说。”
我摇头:“这情形说不通,关闭电源的开关,不可能长久保持秘密。”
蓝丝道:“我也提出了这一点。他们说,开关可能根本不存在,就算存在的话,
也只是元首随身可以携带的一个摇控器。”
这更有些难以想像。
用通有高压电的铁丝网来做守卫是普通的事。可是电流只可以用一个遥控器来
控制开关,这就未免古怪一些。
元首为什么要自己来控制电流?
如果想设想,唯一的可能就是元首要利用这里来秘密进出书房。
可是这样的假设,也菲夷所思之至 就算截断了电流,要通过这个全是有刺
铁丝网的壕沟,就算要他爬过围墙,只怕也难以做得到。
那么元首为什么要自己控制电流?他又为什么要秘密进出书房?
我只是事情似乎越来越怪异。
白素先我发问,她对蓝丝的感觉有绝对的信心,她问道:“你有没有小宝爬出
围墙的感觉?”
蓝丝回答:“很模糊 可以说没有。我可以一直感到小宝到了围墙下,他……
他……像是到了围墙脚下,就突然不见了……我的意思是,他忽然……忽然……。”
她感到难以说下去。蓝丝的这种情形我倒可以理解 她无法用语言表达她的感受,
因为所发生的事情是如此怪异,以致超出了语言所表达的范围之外。
那时候,我们三个仍然站在墙头,我向白素道:“会不会小宝在围墙脚下忽然
突破了空间,去到了另一个空间之中。蓝丝的感觉再灵敏,只要不能突破空间的话,
自然就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蓝丝虽然神通广大,可是她对于“去到了另一个空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很
理解。
她望著白素,等向素回答。白素想了一想,用我常用的话来回答:“这是可能
之一。也许这里恰好有一处空间和空间交替之处,小宝就在那里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
蓝丝著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向一个只有降头术观念的人,解释另一度空间,是相当困难的事情,白素只好
这样道:“这等于是他突然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了你的感觉能力不能到
达。”
白素这样说,当然蓝丝只能得到一些概念 事实上,对于另一度空间这回事,
任何人的理解也都只是局限在一些概念上而已。
蓝丝所担心的是现实问题,她问道:“小宝在那里会怎么样?”
白素叹了一声:“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就算真的是,那里的情形如何,也没
有人知道。”
蓝丝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我道:“除了这个可能之外,不能有什么设想?”
白素苦笑:“设想可以很多,可是对于弄清楚小宝现在何处都没有帮助。例如
我们可以设想他被外星人抓走了,也可以设想他陡然分解成为分子,在空气中飘游……”
蓝丝一扁嘴,又要哭。白素握住了她的手,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有一次
你表姐夫的灵魂,被导引到了外星,一去六年。开始时我也是伤心欲绝,可是我有
信心他一定会回来 就是凭著这个信心,我才可以度过那段日子。”
蓝丝语带哭音:“那段日子你至少可以看到他的身体。”
白素道:“你知道女巫之王玛仙?她的原振侠医生在浩渺宇宙中失了踪,要不
是她有一定可以找回他的信心,我也不知道她如何生活下去。”
蓝丝低下头一会,咬著下唇,过了片刻,才点了头,一字一顿地道:“小宝一
定会回来,一定会!”
她又补充:“等他回来,我有办法,不论他再到哪一个空间,我都可以很快和
他一起。”
蓝丝这句话的具体情形如何,我和白素都不是很瞭解,想来可能是降头术之中,
有办法可能做到这一点。
目前重要的是使蓝丝有信心可以和温宝裕再见面 不然蓝丝处在精神崩溃的
边缘,无论如何对事情没有了帮助。
我在跳下围墙之前,在墙头拨了一把草,向壕沟抛去。那把草落在铁丝网上,
发出“吱吱”的声响,冒了一下火舌,很快就变成了灰烬,可知道这高压电网真不
是闹著玩的。
下了围墙,回到了书房,我心中疑问极多,一时之间不知道先问哪个才好。
白素先我开口:“这些日子,你做了些什么?”
蓝丝答得很简单:“可以做的,全都做了。”
白素又问:“通知了陶启泉?”
蓝丝吸了一口气,点头:“他是陶启泉派来的,陶启泉有义务参加寻找小宝。”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想起机场中听到的温妈妈的叫声 陶启泉当然是在寻找
温宝裕的过程中,找到温妈妈那里,温妈妈才知道小宝失踪的消息。她采取了最直
接的方法 找我算帐!
一想到这里,我耳边彷彿又响起了尖叫声,不由自主用力甩了甩头。也就在这
时,我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加城方面,十万火急要找陶启泉,究竟是为
了什么?”
蓝丝问:“有关系吗?”
我道:“当然有,一切全是从要找陶启泉开始的,怎么会没有关系。这陶房泉
也不是东西,小宝不见了那么多天,他非但不到加城来,甚至于不通知我!”
我说道:“向蓝丝望去。蓝丝神情苦涩:`我和他联络过,他说小宝行事神出
鬼没,要我不必大惊小怪 他没有我那种小宝已有存在的感觉,所以才不紧张。'”
白素道:“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至少他曾经和温妈妈联络过。事实上以温
宝裕一贯的作风来说,他忽然有几天不见踪影,确然难以引起他人的紧张。”
蓝丝摇头:“可是我知道这次不同,这次小宝真的不见了。”
她这样说了之后,又像夜行人吹口哨一样,大声道:“他一定会回来的!我应
该有信心,他一定会回来!”
她那种情形,看起来令人觉得十分可怜。我和白素都假装完全不在意,我道:
“首先接待你们的那四人呢?很有必要找他们来谈一谈。”
蓝丝道:“他们每天都和我联络 我相信他们尽力在找人,他们在我面前,
保证不敢耍什么花样。”
蓝丝说得十分肯定,我听了不由自主感到一股寒意,事情很明显,蓝丝定在那
四人身上做了手脚,令那四人不能不听她的话,那当然是降头术。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在书房中,正说著,走廊中传来一阵“敬礼”之声,蓝
丝走过去打门,同时道:“他们来了。”
门打开,果然有四个人走了进来。
我才和那个人打了一个照面,就忍不住向蓝丝狠狠瞪了一眼 蓝丝的整个世
界,只是降头术的世界。除此之外,她简直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直告诉我,那四人有两个是将军,两个是文官,如此而已。可是此际那四
人一进来,我立刻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虽然不是世界顶级名人,可是作为一个大国的重要人物,稍有国际常识,
也就应该认识他们。
走在前面的两位将军,一个是国家武装部队总司令,另一个则是参谋长。
这两位文官,一位是经济部长,另一位是外交部长。
这样的四个重要人物,蓝丝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成“四个人” 蓝丝虽然
没有说错,可是总是不很对。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知道事情非比寻常,有这四个人在,已经可以说,
这个国家的重要人物全都在这里人。
我不知道温宝裕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一见面就认出了他们。其中只要认出了他
们其中的一个,也应该可以知道他们要找陶启泉商量的事情,非同小可。
那么温宝裕就应该立刻把这种情况告诉陶启泉 陶启泉如果知道了情况如此
严重,他也应该会立刻前来加城,不会再推托。因为如果只是为了金钱上落,绝没
有心要令这四个国家顶级人物一起出马。
那四人一进来,蓝丝就向他们介绍我和白素,可是蓝丝才说了一句“这位是卫
斯理”,总司令就已经向我伸出手来:“
为什么自己不肯来,是不是我们四个人请不动他?”
从总司令和别外三人的神情看来,他们已经很不耐烦。我首先替陶启泉解释:
“几位千万不要误会,我想
四位要和他见面。”
总司令神情疑惑:“难道
我苦笑:“看来情形确然如此 不过我也不明白:四位也
难道在联络的时候,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参谋长应声道:“如果我们四人表明身份,要
事发生,会造成混乱。我们只希望
我继续苦笑 看来温宝裕这个小混蛋真的没有认出那四人的身份,所以根本
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什么地步。
我吸了一口气:“四位为什么不
四人都大有悻然之色,总司令道:“我们还要介绍自己吗?阁下还不是一看到
我们,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总司令这样说,当然未免自大了些,虽然他的国家是上亿
人口的大国,可是若不是真正对时事关心的人,确实也很难认出他们来。
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们再讨论下去,我急急问:“四位要见
什么事情要商量?”
我以为已经有了温宝裕失踪这样的意外,他们一定前将要和陶启泉会面的原因
说出来了。
谁知道四人对我的问题,还是不肯回答。他们先是不出声,过了一会,参谋长
才道:“对不起,事关我国最高机密,只有
才能参与。”
我有点气恼:“如果事情和温宝裕失踪有关,我可不管是什么样的机密,一定
要弄清楚。不但是我,蓝丝大师也绝不会罢手!与其事态发展下去可能出现不愉快
的局面,何不如今爽快一些,就把一切告诉我们!”
我的话已经很不客气,可是蓝丝话更难听,她道:“我会用一切方法,开清楚
事情的来龙去脉,哪怕天翻地覆,到时候可别怨我事先没有警告!”
蓝丝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隐隐有一股青气在流转,很是诡异,有一种令人
不寒而粟的力量。
那四人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平时当然受尽他人的崇敬,可是这
时候蓝丝对他们那样不客气,他们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神情十分惶恐。
四人面面相觑,好一会,经济部长正想开口,总司令已经道:“不能说!”
蓝丝立刻冷笑两声,连我听到了她的冷笑声,都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总司令看来也很害怕,不过他身为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总有非比寻常之处。
所以尽管他神情害怕,他还是挺了挺胸,大声道:“除非
会说!”
白素笑了一下:“何必闹得剑拨弩张,这就
参谋长立刻道:“
白素向我望来,我指著书桌上的电话:“这电话能用?”
总司令、参谋长和两位部长都没有回答,而且神情疑惑。由此可知他们对这个
元首专用的书房,并不是太熟悉。
我不理会他们,走过去就拿起电话 当时我想,元首书桌上的电话,当然应
该可接通全世界。
(现在就算普通人书桌上的电话,他已经可以接通全世界。”)
我一手拿起电话,一手正准备去按号码,却已经在电话中听到了有对方电话响
的声音。
我怔了一怔,立刻明白这具电话是直通电话,只通向一个特定的目标,根本不
用拨号码。
在那一刹间,我只是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就知道自己的行为大鲁莽了!这里是
一个国家元首的书房,当然也是他处理国家大事的所在。那具直通电话,不知道是
通向何处,可以肯定必然和国家机密有关,我不应该随便就拿起电话来。
一想到这一点,我自然立刻把电话放下,可是也就在这时候,电话里传来一个
我十分熟悉的声音 陶启泉的声音!
刹那之间,我心中极其吃惊:“我知道陶启泉和这个国家的政要关系很是密切,
可是也绝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密切到了这种程度 国家元首书桌上的唯一电
话,竟然直通陶启泉!
一听到陶启泉的声音,我的好奇心大大发作,电话再也放不下来。
听到陶启家的语气,很是熟络,显见他和元首之间,关系之亲密。他道:“你
倒真沉住气,你的那些手下,找我找得火烧屁股一样,你却到现在才和我`亲自'
联络!”
那时候我的神情一定十分古怪,以致白素迅速来到了我的身边。我知道陶启泉
误会我是元首了 由此可知道这个电话是元首专用,只用来和陶启泉通话的。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陶启泉也立刻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头了,他
先叫了一下元首的名字,然后厉声喝道:“你是谁?怎敢擅用元首的电话?说!”
我以前倒也不知道陶启泉有这样的威严,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是我,卫斯
理。”
陶启泉一听到我的声音,他的吃惊程度,一定比我更甚。我清楚地听到了他的
吸气声,同时也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和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问:“怎
么了?”
百忙之中,我居然还能够立刻辨认出那女子声音,是由水荭所发出。
陶启泉和水荭一见钟情,立刻打得火热,不过他们两身份特殊,所以行踪十分
隐秘。
就在他和水荭幽会的时候,陶启泉也能立即收到这里打出去的电话,由此可知,
他是随时随地都准备和元首联络的。
我也是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他不但是一个国际大财团的首脑,而且和许多国家
的政要有著密切的关系,这种情形和大亨差不多。看来金钱和权力的结合,水乳交
融,紧密无间,在全世界都是如此。
当时我听得陶启泉在回答水荭这的这一问,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古怪,像是喉咙
里硬著一只青蛙一样,他道:“卫斯理,是卫斯理,这个人,怎么可以无所不在?
他简直不是人!”
本来我因为鲁莽地用了元首的电话,心中很有歉意,可是陶启泉竟然用这样的
语气来形容我,不禁令我大怒。
我冷笑一声:“你少出言无状!等你有事情找我而找不到的时候,你才知道滋
味!”
陶启泉像是吃了一记闷棍,有几秒钟出不了声,然后才连连道:“实在太意外
了!太意外了!我是说,你神通广大,无处不在,你现在是在元首的别馆书房?是
元首你使用这直通电话的?”
他向我发出一连串的问题,显然是想掩饰刚才的无礼。我仍然语音很冷:“我
没有见到元首,我和蓝丝在一起 为了温宝裕不见的事情而来的。”
陶启泉的声音听来很是紧张:“那你怎么会在元首别馆的书房里?卫斯理,你
如果是私自进去的话,赶快离开,别闯大祸!”
陶启泉说得十分严重,听来倒不像是虚张声势。我想起蓝丝的叙述中,曾提到
那四人一起到温宝裕进了书房心就紧张莫名,看来这书房是一个禁地,没有元首准
许,谁也不能进来,陶启泉和元首关系密切,所以知道这一点。
我回答道:“有四位文武大员在我身边,温宝裕作为你的全权代表,蓝丝是降
头大师,难道还不能进入书房?”
我虽然听不到声音,可是可以想像陶启泉正在连连顿足,他的声音更是焦急无
比,大声道:“胡闹!胡闹!太胡闹了!不是元首亲自带领,决不能进入这间羽房,
什么文武大员,怎么会不懂这个规矩?这件事元首有异乎寻常的紧张,你要是不赶
快离开,出了什么事,连我也不一定保得住你!”
陶启泉叫嚷得十分大声,以致电话虽然没有护音装置,通过话筒,其他人也可
以听到他的话。
我向那四人看去,只见他们个个脸如土色,总司令和参谋长这两个军人,看来
还撑得住,总司令更现出了很阴鸷的神情。至于那两个部长,则已经把持不住身子
在发抖。
由此可知,元首的这项禁令一定严格之至。谁触犯了都是大罪。从总司令的神
情看,他心中显然不是很服气,这其间可能牵涉到权力斗争。我隐隐感到事情十分
复杂,我实在不应该卷入旋涡,可是我又不能不理会温宝裕失踪的事,一时之间,
我大有骑上虎背的感觉。
我先对陶启泉道:“你别紧张 ”
我一句话还没完,陶启泉洽又已经叫了起来:“你别把每一件事情都当作可以
闹著玩!人家有人家的禁忌,你为什么非去触犯人家的禁忌不可?你所在国家,元
首代表一切,你的行为已经被视为对元首的严重侵犯,那是无可赦免的死罪!”
我相信陶启泉这时候的著急并不是毫无理由的,可是我仍然不很明白,我再望
向那四人,希望他们给我解释。
这时候那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当我的视线投向他们的时候,有三人竟然不由自
主后退了一步,只有总司令还站著不动,可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够勇气走向前来
。
我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陶启泉这时还在电话中叫道:“你听到没有,赶快
离开,要是叫警卫发现了,格杀勿论!”
我的性格之中,有一个特点(当然也可以称为缺点,或者优点),那就是不服
气 越是对方把事情说得严重,我就会越是不服气。
这时候的情形就是那样,我也提高了声音:“我又不是自己进来的,总司令和
参谋长也都在,走廊里 ”
我话还没有说完,陶启泉又叫了起来:“卫斯理!你这个人,简直是一头牛!
而且还是白痴牛!”
我怒道:“你才是白痴!我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要你
在万里之外发号施令!”
我听到陶启泉的喘气声,过了一会,他突然又叫了起来:“等一等!你没有见
到元首,蓝丝和小宝也没有见到元首?”
我道:“我早已说过,我们都没有见到元首。”
陶启泉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接著又是一阵古怪的声响,听来像是从他的喉咙中
发出来的。
接著他的声音嘶哑,叫道:“叫总司令来听电话!”
他那句话说得不客气之极,我想总司令一定会勃然大怒,可是总司令虽然神情
愠然,却还是走向前来。我把电话交给了他,他接过电话,自然而然立正,鞋跟并
碰,发出了一下清脆的声响。
这下令我大是吃惊,我早已知道陶启泉在这个国家有很大的影响力,可是也不
知道他的势力大到了这种程度 看起来总司令简直把他当成国家元著一样!
而且就算是国家元著,也不能对一位总司令这样呼来喝去,陶启泉这样的态度,
简直就是这个国家的太上皇!”
电话在总司令手中,可是我们一样可以听到陶启泉的吼叫声。总司令才报了自
己的名字,陶启泉已经喝道:“废话少说!元首怎么样了?”
总司令拿著电话的手在微微发抖,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了几下含混不清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陶启泉的质问越来越严厉:“你们把元首怎么样了!”
总司令还是没有回答,陶启泉又进步指责:“你,你把元首怎么样了?”
总司令这才哭一样的叫了起来:“我们没有把他怎么样,他……他……”
陶启泉已经非常不耐烦,厉声喝:“别吞吞吐吐,快说!”
总司令声音嘶哑:“这里还有别人,我……我不能说!”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大叫:“他总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你就减少一次幽会,到
这里来一趟吧!”
陶启泉不理会我的叫嚷,在向总司令下命令“说!卫斯理、蓝丝都不是外人!”
这总司令真有点像白痴,他竟然道:“除了他们,还有……还有
陶启泉道:“那更不是外人!”
总司令喘了三口气,又吞了三口口水,这才艰难无比地吐出了一句话来:“元
首不见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一时之间静到了极点,人人都屏住了气息,连在电话那边的
陶启泉也没有了声音。
足足有一分钟之久,才又听到了陶启泉的声音:“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总司令哭丧著脸:“不见了就是……不见了……”
陶启泉尖声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总司令道:“到今天已经十二天了!”
在声音之中,可以听出陶启泉又是惊惶,又是愤怒:“你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总司令叫屈:“第二天我就要求你来加城,可是你只是派了一个代表来!”
陶启泉不肯认错:“你可没有说元首不见了!”
总司令分辩:“元首突然不见,这样的大事,消息如果泄露,那会引起极度的
混乱,所以不能乱说。”
陶启泉不耐烦:“好了,好了,我立刻就来,你们就在别馆等我!还有请卫斯
理夫妇也等我来。”
他对总司令的说话语气完全是命令式,在提到我的时候,总算加了一个“请”
字。
他话一说完,就挂了电话。
【五、自杀】
总司令又呆了一会,才放下电话,转过身来,神情苦涩,向我、白素和蓝丝道
:“现在各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见到
蓝丝神情漠然 在她心目中,元首不见这件事的严重性远远比不上温宝裕的
失踪。
而我和白素心中却十分吃惊。我们知道这个国家的局势并不稳定,各种各样的
危机,有的隐伏著,有的已经浮上来,内忧外患,许多问题,国家能够在表面上看
来还算平稳,都是靠元首的强人统治在支撑。
元首在这个国家非但有极高的威望,而且紧紧掌握军权,总司令只是名义上的
总司令,并没有实际指挥武装部队的能力,只怕早已发动政变了。
这样依靠一个强势元首在支撑的局面,如果这个元首突然有什么三长两短,那
必然是天下大乱。别的不说,单是争夺元著这个位置,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我思潮起伏 这个国家的元首,不管发生什么事,其实都和我没有关系。可
是如今元首的“不见了”,显然和温宝裕的“不见了”有关连。至少是由于元首的
不见,才导致温宝裕的失踪。
所以我在许多疑问中首先问:“元首在什么样的情形下不见了的?”
四人互望著,并不出声。他们四人神情各异:“总司令脸色难看之极,参谋则
分明在看总司令的脸色行事;两位部长表现惊惶,看来一点主意也没有。”
我连问了两遍,都没有人回答,等我问第三遍时,总司令才冷冷地道:“等陶
先生来了,如果他允许你旁听,自然会知道。”
我没好气,也冷冷地道:“他就算来了,恐怕也难以解决国家危机。国家安危,
竟然寄托在一个商人身上,真是天下奇闻!”
我这样说,确然是有感而发,因为我不明白陶启泉如此重要,那样的一个大国,
竟然要依靠他,完全看他的眼色行事!
经济部长望著我,苦笑道:“贵国有一句话,叫作`财可通神',难道阁下没
有听说过!”
我听了,不由自主摇了摇头,虽然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还是难以想像金钱
的力量竟然达以这种地步。看来这是现代的产物,古代只听说“富可敌国”,而现
代则进步到了“富可治国”了。商人的双手,伸进政治圈子 手抓权,一手抓钱,
翻云复国,得心应手之至。
总司令的态度很强硬,看来非借助蓝丝的力量来克制他不可。所以我向蓝丝使
了一个眼色。
蓝丝会意,她来回走动,然后在总司令面前停了下来,直视著他,道:“你还
是现在把事情经过说一遍的好,元首失踪,肯定和温宝裕失踪有关,早一刻知道经
过情形,多一份找到人的希望。要是因为你不肯合作,而错过了找到人的机会,你
自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蓝丝的话,说得极重。
总司令脸色铁青,面肉抽搐,还是不出声。
看他这种样子,我真想上去给他两个耳光,我甚至已经不由自主扬起手来,白
素在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
白素向总司令笑道:“要是元首从此失踪,不再出现,总司令阁下应该最有资
格取代元首的位置了吧!”
总事令哼了一声,并不否认,大有当仁不让之势。
白素又笑道:“可是不知道总司令阁下,如何向贵国武装部队那些对元首效忠
的各级指挥官交代?又如何使各级指挥官相信元首不是为阁下所害?”
白素的话显然击中了总司令的要害,只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在旁火上
加油:“我要想一想如何向全国人民交代!”
白素瞪了我一眼:“说你不懂,你真是不懂!只要掌握了武装部队,全国人民
还是乖乖听话,难就难在掌握不了武装部队。非但掌握不了,而且被人怀疑谋害元
首,那就大大不妙。参谋长,我说对不对?”
白素要参谋长证实她的话有理,真是妙不可言。
参谋长也竟然同意了白素的话,连连点头。
总司令双手紧紧握著拳:“我比任何人更忠于元首!”
白素疾声道:“那你就把元首失踪的经过,快些说出来,才可以尽快把他找回
来!”
总司令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向参谋长和两位部长指了一指:“当时我和他们在
一起,情形如何,他们都知道!”
白素道:“那就请随便哪一位说一说。”
总司令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很简单 那天元首召见我们四人,我们一起到
书房门口,等候元首叫我们进去的命令,可是等了很久……超过了一小时,元首还
没有叫我们进去,我就大著胆敲门 ”
他说到这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头:“书房门有著极好的隔音设备,你敲门,
元首在里面也听不见!”
总司令点头:“是,我破了很久,没有反应,我们无法可施。元首在这书房里
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根本没有法子和他取得联络,我们只好继续等下去。”
总司令说到这里,面有悻然之色。经济部长苦笑了一下:“我们等了十二个小
时,元首还是没有发出召见我们的命令!”
这种情形,真叫我难以想像。这四人在这个国家、都是举足轻得的大人物,可
是在元首的书房之外,等候元首召见,一等竟然等了十二小时之久!
由此可知,权力这件如此吸引人,实在有道理。也难怪为了争夺这“第一把交
椅”,在历史上曾经演出了那么多血肉横飞的惨剧!”
这时候,四人也觉得事情不对头。元首召见,有时虽然需要等候,可是也绝无
道理要等如此之久。
而且元首一人在书房,也不可能逗留那么长的时间。
四人觉得要采取行动,他们首先把侍卫长找来。侍卫长负责整个别馆的保安工
作,他的地位十分特殊,直属元首指挥,除了元首之外,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而
在他的指挥之下,是六十名侍卫,当然经过严格挑选。至于卫侍长本身,更是绝对
忠于元首。
四人以为等了那么久,元首仍然没有召见,侍卫长也应该觉得奇怪,可是侍卫
长对于他们打开书房的要求,却断然拒绝。
当时侍卫长这样说:“元首要你们等多久,你们就应该等下去,不应该打扰他,
他可能正在思考国家的命运,岂容干扰!”
总司令当时恨不得把他掐死,气得说不出话来。参谋长比较委婉,他向侍卫长
分析利害:“元首在书房可能意外,可能已经拖得太久了,如果因此而有什么不可
挽救的结果,你如何面对全国的责难!”
一番话说得侍卫长开始犹豫,参谋长的聪明才智自然远在侍卫长之上 一个
人如果不是笨得可以,也就决不会有无限效忠这种行为。
参谋长著准了这一点,趁侍卫长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又道:“元首毕竟已经年
过七十,虽然身体壮健,可是也难保有意外。你如果坚持不肯开门,会害了元首,
到时候,你死一万次也难以赎罪!”
侍卫长脸色发青,又考虑了一会,才道:“元首曾经命令过,不到万分紧急,
绝不可以擅自开门。”
四人齐声大喝:“现在就是万分紧急的时刻!”
侍卫长一面抹汗,一面道:“好,我打开门,不过元首要是怪罪,你们却要一
力承担!”
四人当然一口答应,侍卫长这才吸了一口气,道:“你们且回避一下,我开门
的时候,不能有任何人在旁 这是元首的死命令,绝对不能违背!”
四人在这书房门口等候元首的召见,已经有许多次,每次都是元首亲自从里面
把门打开。这门如何从外面开启,他们并不知道。而且这门看来并无门锁,想来开
启的方法一定十分秘密。
不过四人在那时候,也顾不得好奇心,所以点头答应。
侍卫长又大声下命令,要在走廊中的所有侍卫全部离开,所有侍卫和总司令等
四人,都进了走廊开始的第一间房间之中。
我把这个过程,叙述得十分详细,最主要的是想说明,当书房的门从外面被打
开的时候,只有侍卫长一个人在场。在就是说,当时门一打开,看到书房中情形的,
只有侍卫长一个人。
当时我听总司令第四人说到这里的时侯,就已经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可是也想
不到后来事情的发展会如此出乎意料。
总司令等四人在房间中,心中很是愤怒,他们的身份地位远在侍卫长之上,可
是却不得不听从侍卫长的话。
他们等了大约不到三分钟,算起来时间不算很长,可是在那种情形下,却像是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样。
总司令首先不耐烦起来,他推开了两个侍卫,打开了房门。也就在这时,听得
走廊尽头,书房那边传来了一个惨叫声。
人人都可以听得出那一下惨叫声是侍卫长所发出来的,惨叫凄厉之至,令人遍
体生寒。
总司令人在房间中,听得格外真切,他也不由自主大叫一声,立刻向前冲去。
参谋长毕竟是军人,反应也较快,立刻跟在总司令的后面。其余人等,又迟了
一步,但是相差也只在两三秒钟之内。
总司令跑在最前面,人人都看到书房门已经打开,可是书房中的情形如何,还
是看不清楚。
走廊相当长,当总司令奔到走廊中间的时候,突然一下枪响从书房传了出来。
那一下枪声,在当时那种情形下听来,当真是惊心动魄至于极点,以致在奔跑
中的总司令一个趔趄,仆倒在地。
在总司令身后的参谋长,也顾不得去扶总司令,他在他的身上一跃而过,直奔
书房。
所以第一个看到书房中的情形应是参谋长。
不过谁第一个看到,关系并不大。因为总司令和其他人,随即也冲进书房,相
差不会超过两秒钟。
书房正中,侍卫长仰天躺在地上,头枕在一滩鲜血中,右臂横仰,手中握著手
枪,枪口还在冒烟。
总司令他们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起伸手指向书房中央部分,那里铺著一张蓝
色的地毯,可以看到其中有一滩经过洗刷可是未能彻底乾净的血渍,那当然就是当
时侍卫长伏尸的所在了。
我一面听他们的叙述,一面在悚地转念,设想当时的情形。
当时的情形,可以说怪异其名,侍卫长手中有枪,那他是自尽的了!
总司令和参谋长当时虽然慌乱无比,可是也立刻看到侍卫长是头部中枪而死亡
的。中枪的部位在太阳穴,子弹甚至从另一边穿了出来,当然是立刻死亡。
而更令得所有人吃惊的是:“书房中除了中枪身亡的侍卫长之外,并没有别人
。”
元首呢?书房里并没有元首。
元首是应该在书房中的 他在书房发出命令,耍总司令等四人前来晋见,四
人来到别馆,侍卫长清楚地告诉他们,元首在书房中。
当时谁也料不到会有这样惊天动地的意外发生,所以侍卫长说元首在书房,四
人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等到意外发生,侍卫长死亡,自然不能再说有关元著进入书房的情形。可是当
时还有很多侍卫是同时看到元首进入书房的。
他们说法一致:元首在当天早上八点时到达别馆,由侍卫长和四名侍卫迎接进
来,直接进入书房。
进入书房之后,不到三分钟,侍卫长就奉召到了书房门口,很多人都看到元首
打开房门,向侍卫长发令,要侍卫长通知总司令等四人立刻前来晋见,然后又关上
了门。
所以元首应该在书房里。
当然他也有可能离开书房,不过绝对不会从走廊离开,在走廊中有许多侍卫,
除非元首会隐身法,不然一定会被人发现。
他要离开书房的唯一可能,就是经过花园,攀过围墙,通过布满高压电铁丝网
的壕沟离去。
当然,元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离开,同样不可思议之至。
当时总司令他们在书房团团转,乱了好一阵子,才想到元首可能经花园离去,
他们也发现通向花园的玻璃门半开著,那就更增加了元首由此离去的可能性。
总司令和参谋长爬上了围墙,发现铁丝网仍然通电。
他们当然知道元首可以控制电流的开关,也就是说,元首有可能关上电流,跨
越铁丝网,离开。
可是两人却怎么样也想不出元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离开。
而且侍卫长又为什么要自杀呢?
又为什么他在自杀之前要发出一下惨叫?
一般来说,人发出这样可怕的惨叫,多半是因为突然之间看到了极其可怕的景
象之故。
然而书房中并没什么可怕的景像,只是元首不在书房,如果侍卫长发现元首不
在书房,他最多感到惊讶,就算极度的惊讶,也不至于发出那样的惨叫。
所以有可能是在侍卫长打开门,进入书房的时候,书房中确实有非常可怕的景
象,这种景像非但令得侍卫长惨叫,而且刹那之间,他的精神为之崩溃 他完全
无法随这种可怕景像带来的冲击,所以他别无选择,就举起枪自尽。
这样的分析,听来可以接受。可是问题在于,何以当不到一分钟,参谋长他们
进入书房之后,这“非常可怕的景像”就不存在了呢?
根据总司令他们的叙述,我实在没有法子设想究竟在书房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继续说他们发现元首不在书房之后的情形。
元首的行踪一向很是诡秘,在很多情形下不让他人知道他身在何处 替本身
制造神秘感,是统治权术之一,总司令他们倒也早就习惯。可是这次由于有侍卫长
自杀事件在,他们就感到自己的安危也受到了威胁。
因为侍卫长是元首最亲信的人,如今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元首要是追究起来,
他们也就难逃罪责!
而且他们不知道元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在书房的。如今已经过了十二小时,那
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那时候他们真是六神无主,除了等待元首出现之外,一筹莫展。可是又等了十
二小时,元首还是踪影全无。
这时候他们想起元首和陶启泉的关系。他们知道这几十年来,元首的地位稳固,
主要是依靠军队,而军队依靠巨额的金钱来维持,金钱则来自陶启泉。
所以陶启泉等于是元首幕后的维持者。元首也曾经说过。国家要是有了什么难
关,除了和陶启泉商量解决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所以他们就和陶启泉联络,要求陶启泉到加城来。
他们未曾和陶启泉透露元首失踪的消息 事实上他们把这件事隐瞒得十分好,
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其他的重要官员也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所有别馆的人
员都一律不准离开,总司令又调来一批部队,加强对别馆的守卫。
他们没有想到,元首和陶启泉之间有随时可以联络的直通电话。
也正因为如此,陶启泉认为如果真有什么事,元首一定会和他直接联络。
所以他并没有把总司令他们的要求放在心上,他或许是真忙,或许只是为了和
水荭幽会,只是派了温宝裕做代表。
总司令等四人,已经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看到来的只是一个年轻人,
不但说话嬉皮笑脸,而且还带了一个女朋友,当然不肯把元首失踪这样的机密大事
向他透露。
而温宝裕却随即也不见了踪影。
猜想在这段日子中,陶启泉一定和水荭在一起,所以总司令他们根本无法和他
联络,直到我无意中拿起了那电话,这才直通到了陶启泉那里。由此可知陶启泉对
于和元首的联络,十分重视,旁人找不到他,而元首则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
可以立刻和他对话。
一切经过情形,就是如此。
等总司令他们说完,蓝丝很是恼怒,顿足道:“那是你们鬼头鬼脑,不肯把为
什么要见
蓝丝的责怪不能说得没有理由,可是现在小宝已经失踪,就算把总司令他们四
人的头砍下来,对于令得温宝裕出现,也没有帮助。
白素握住了蓝丝的手,轻轻安慰她。我来回踱步,想把事情理出一个头绪来,
可是思绪紊乱,连假设也无从!
看白素的情形,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情形很是特殊。我一度设想可能
这个书房是异度空间的交汇点,元首和温宝裕通过了这个交汇点而进入了异度空间
。
如果侍卫长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元首从一个空间到另一个空间,譬如说身子
的一半进入另一空间,一半还留在我们现在这个空间中,他就等于看见了一个半边
人。更有甚者,要是元首上半身不见了,情形当然更是恐怖,足以令得他发出惨叫,
然后在极度惊惶中自杀。
在我以往的经历中,发生过这种异度空间交替的情形,所以这是可以接受的假
设。
在我的经历中,也有密室失踪事件,其中一桩还是温宝裕有关,温宝裕也是莫
名其妙失踪,结果事情的发展颇出人意料之外。可是现在温宝裕不见,我不认为事
情会重复发生。
总司令等四人很是著急,因为元首已经十多天没有露面,他们快要没有法子再
隐瞒下去了。
所有人都只好等陶启泉来到再说。而陶启泉来得出乎意料之外的快,大约四小
时左右,就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
总司令等四人首先带著侍卫出去迎接,蓝丝也走了出去,元首的书房中就剩下
了我和白素。
我吸了一口气:“一国元首,没有自行失踪的道理,一定是外来力量强迫的结
果。”
我一面说,一面走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是元首的座椅,元首的
手下或者会不敢坐,可是我却坐得很是自然。
我才一坐下,陡然想起一件事来,脑中“轰”地一声响,在这时候,白素向我
问了一句,可是我却没有听清楚。
我陡然想起了的:“蓝丝说当她进入书房的时候,还可以凭感觉知道温室裕的
行动。她指出温宝裕曾经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过。”
当时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只是抓不到中心。
现在我才突然想起:“温宝裕为什么要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而不像我现在那样,
坐在元首的椅子上?因为温宝裕从来不是那种讲礼貌的人,把坐在客人的位置上,
作为他第一选择,那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而我又相信蓝丝的感觉不会错 温宝裕当时确然是坐在客人的位置上。
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我正在想著,白素已经来到了书桌前。她又手按在桌上,定睛看著我:“你想
到了什么?”
我吸了一口气,指著那两张椅子:“我在想,温宝裕当时到了书房,要坐下来,
为什么不坐元首的座椅,而坐在为客人而设的椅子上?”
白素怔了一怔,她显然没有想到这一个问题。她道:“或许只是随便坐坐,没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大摇其头:“非也,非也!温宝裕的脾性我知道 和我差不多,要坐,一
定自然百然会坐在我现在坐的这张椅子上。”
我说得十分肯定,看白素的样子,并非完全同意我的说法,可是一时之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