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全是白做,他也可以不现身  一定要它出来保住他元首的位置才行。”

  陶启泉站了起来,来回踱步,过了一会,道:“叫个面那四个人进来。”

  我立刻打开了门,向外面四个惶恐不安的人,招了托手。四人走了进来,陶启

泉示意他们和他一起,从玻璃门走出去,到了花园之中。

  他们在花园中交头接耳,由于陶启泉出去的时候,关上了玻璃门,所以听不到

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也可想而知是在商量如何更换元首的事。

  这种政治上的幕后交易,毫无例外的肮脏,中听也罢。

  只见五个人神色凝重,过了一会,总司令忽然大有喜色看来像是已经定了由他

来接任元首。

  接下来的几天中,我们分成了三部分,各做各的事。

  陶启泉忙著在幕后策划新元首上台的事,水救自然和他在一起。第二天就有了

“元首神经失常的消息,也同时有了拥护总司令当元首的舆论。”

  这自然都是陶启泉和几个大财团已经取得了协议,大家齐心协必准备新元首登

场。

  蓝丝在做的事情,是集中了她本派的高级降头师,又不知道许了当地降头师什

么好处,使得当地的降头师也都来帮助她。

  一时之间,别馆之中,各色各样降头师云集,至少有三十多个,每个大师造型

都不相同,大多数都怪异莫名,匪夷所思,看了令人终生难忘。怪异电影的造型应

该参加这种场台,才可以知道他们在电影中设计的怪异人物,造型是多么贪乏和没

有想像力。

  所有的降头师都集中在书房外面的花园里,各自施展他们的法力,目的是要找

出温宝裕的下落来。

  其中有一个最怪异的降头师,是一个全身碧绿的人,可以看得出他全身赤裸。

身上碧绿的颜色,在太阳下面,看来闪闪发光,像是蝴蝶翼上细波折鳞片一样。

  他头顶上显然没有头发,也是同样的一片碧绿。只有眼睛很白,才是人的颜色

  看到了这样的一个怪人,我当然立刻联想到外星人。虽然他的外形和地球人一

样,不像我以前见过的“红人”那样可怕,可是他身上的颜色实在太令人吃惊  

碧绿来来是一种很美丽的颜色,然而当一个人从头到脚都是这种颜色的时候其诡异

和恐怖的,也无以复加。

  这个怪人,即使是在一群古怪无比的降头师中,也是一个极其突出的人物  

我注意到其他的降头师都不敢和他接近,甚至于连偶然看到了他一眼,也立刻转过

头去。

  他却偏偏站在花园的正中央,所以形成在他身边五公尺的范围内一个人也没有,

看起来他孤零零地站著,更是奇特。

  我看得奇怪之至,正想设法把蓝丝叫来,问一问这个碧绿怪人的究竟,已经看

到蓝丝向那怪人走。

  当蓝丝走到那怪人身前之际,所有的降头师都散了开来,尽管靠近花园的围墙

  这种情形,分明表示这个怪人是一个危险人物  而且不是普通程度的危险,

而是极度危险。

  因为在花园中的那些人,个个都是神通广大的降头师,连他们都感到害怕,要

退避三舍,这怪人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在这样情形下,我很替蓝丝担心。

  我向白素望了一眼,只见她也神情疑惑,显然她就算见多识广,她不知道那怪

人究竟是什么路数。

  只见蓝丝在那怪人身前两三步处站定,这种距离,和正常两人之间要交谈的距

离远得多,由此可知蓝丝对这个怪人,收中也大有忌惮。

  而那怪人还是向蓝丝略挥了挥手,示意蓝丝后退,蓝丝立刻后退了三步,离开

那怪人至少有六公尺距离。

  那怪人又做了一个手势,我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蓝丝取出一样东西来,放在自己的脚下,然后竟然又同志次后退了三步。

  蓝丝放在草地上的东西,我看得分明,是一个项炼的坠子  可以打开放相片

的那种。而这时坠子正打开著,可以看到其中的照相是温宝裕。

  这时候我有点明白了,向白素道:“这位绿的仁兄,原来是找人专家!”

  目前我看到的情形,就像是要受过训练的大要去找人之前,先让它闻一闻失踪

者的东西一样。

  可是那怪人却不去看地上的照片,只是略抬了抬手指。就在那一刹间,怪事就

发生了  虽然比起接下来发生的事,最开始时的怪现象,只好算是小儿科,不过

才一看,也感到前所未见,怪异莫名。

  随著那怪人手指略动,只见一股绿线自怪人指尖激射而出,其快无比,一下了

就射在温宝裕照片上。那股绿线,至多只有头发般粗细,却笔也似直,在阳光之下,

闪烁著碧绿的光芒,竟像是那怪人的手指可以随意地放出镭射光线一样!

  这种景像,已经看得我目瞪口呆,那股光芒在温宝裕的照片上停留了几秒钟,

就缩了回。紧接著,只见那怪人双臂向上一振,突然之间,在他身上,起了一大团

碧绿的浓雾,那团浓雾把他整个人全部包住,看起来只见一个直径约有两公尺的绿

色圆球。那团绿色的浓雾,看起来翻翻滚滚,灵动无比,像是活物一样。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实在不知道那是什么名堂。那四浓雾忽然涨大了一倍,

又忽然缩小,在它涨大的时候,可以依稀看得出它是由无数细小的粒子组成,和普

通的浓雾相同,只不过它那亿万粒子全都绿得闪光。

  白素在这时候,突然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握住了我的手,沉声道:“是小虫!

是无数小虫!”

  乍一听到她这样说,还真不容易明白是什么意思,要定了定神,又恰好是那团

浓雾涨大的时候,这才依稀看到确然是许多许多很小很小的小飞虫,在不断绕著那

怪人飞舞。

  那种颜色碧绿的小飞虫,每一只比针尖还小,这样的一大团,究竟有多少亿万,

也无从估计。

  而我也知道了那怪人其实并不怪,他和普通人并无不同,之所以他看起来他身

碧绿,是因为有无数碧绿飞虫布满在他的身上之故。

  那一团小飞虫涨大缩小了几次,奇景再现,只见几百股碧绿的细线,突然从大

团中电射而出,四面八方,射向空中,越射越远,却始终笔直,一如激光,直到看

不见尽头。

  随著那些“激光”的远射,那一大团“浓雾”也渐渐稀薄,这才看清楚,原来

那些“激光”是由小飞虫一个接一个飞出去级成的。

  那些小飞虫排成直线,射向天际,去势快绝,转眼之间只见阳光之下数百点绿

光一闪,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再看那怪人时,怪人身上的小飞虫一个也没剩下,他也就一点都不怪了。只见

其人瘦小乾枯,胸前肋骨根根凸出,像是千年干尸一般,他身上确然没有穿衣服,

只在下身围了一块布片。

  蓝丝在这时候走到他的身前,神情充满了殷切盼望,像是这个怪人有力、法把

温宝裕找回来一样。

  刚才的情景看得我和白素屏住了气息,直到此时我才松了一口气:“真是天下

之大无奇不有。”

  白素由衷地道:“真是叹为观止  那些小飞虫,是不是有找人的功能?”

  我道:“我要问蓝丝才行,这怪人多半也是降头师,世界上身怀异能的人真多

。”

  白素缓缓的摇头:“我看这些小飞虫,也我法找到温宝裕  如果温宝裕到了

那地方,那地方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小飞虫本领再大,也会无功而还。”

  我皱著眉,没有出声。整件事最不可思议之处,就是在“那地方不知道在什么

地方”这句话。

  要是对这句话能够作出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事情就会比较明朗。所以我和白

素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就集中精神,希望在这方面有所突破。

  所谓“接下来的时间”具体来说,是五天五夜。

  在这五天五夜中,蓝丝和所有降头师没有离开过花园。那些降头师在花园中各

显神通,其动作和身上附属的种种活物之怪异,令人目为之眩,神为之夺。如果视

线投向他们,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思索。

  所以我和白素尽管不去看他们  反正就算看著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名堂。

  不过他们不眠不休,彻夜活动,一点也不假,其中有好几个人身上会发光,而

且所发的光芒颜色不同,有的暗红,有的惨绿。光芒的活动状态也各有所异,有的

不断闪烁,有的像是一团火,有的凝聚不动。怪异之处,莫可名状!

  所以在这五天五夜之中,至少我能够集中精神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当然也想不

出什么来。

  白素比我有自制力,有时候我看到的奇景实在太怪异,忍不住大呼小叫,叫她

也来看,她至多望上了一眼,更多的时候,根本不加理睬。

  所以在这五天五夜中,和陶启泉联络的责任,也由我处理。

  陶启泉本人没有出现,可是每天都有好几次联络,报告废立元首进行状态。

  据他第五天的报告,说是再有两天,国会就可以召天紧急大会,决定更换元首

了。

  几十名降头师的方法是玄学范畴内的行为,而陶启泉采用的是现实政治范畴内

的行为。目的都是要使失踪了的元首和温宝裕再出现。

  而我和白素采用的方法,是想用假设来突破谜团。

  在陶启泉那个电话之后,白素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我作了上千个假设,可

是始终抓不到中心!”

  我早已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也跟著叹了一口气“道家说有`三十三天',佛家

说有`三千大千世界',这异度空间究竟有多少,谁也说不上来,那地方必然是无

数异度空间中的一个。异度空间是最难以想像的一种现象,明知道它的存在,可是

却无法知道它存在于何处,和以什么方式存在,这情形和那地方一样。”

  说了之后,顿了一顿,我又补充:“整个宇宙之大,已经大到不可思议,几十

光年的距离,还是在宇宙的范围之内。可是任何一个异度空间,就超了宇宙的范围,

属于另一种存在了。”

  我越说越感到悲:“如果温宝裕是迷失在异度空间之中,那情形真是糟糕之至  

比原振侠先生的迷失还是糟糕,因为原震侠医生始终还在宇宙之中,可是异度空间

却不知道在哪里!”

  我以为我这番话已经把事情分析得清楚了,可是白素摇头:“元首和温宝裕不

一定进入异度空间  你根据什么如此肯定?”

  我想也不想:“根据蓝丝对温室裕失去了感觉。”

  白素先低声重复了一遍:“蓝丝的感觉。”

  然后她提高了声音:“我感到蓝丝,误会了我们的设想。”

  一时之间我不明白白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白素又道:“还有那个传说也误导了我们。”

  我知道这两点是白素经过长时间考虑的结果,可是我实在不是很明白,我摊了

手:“乞道其详。”

  白素:“首先那个传说,肯定了有一处地方,于是先人为主,不论作什么假设,

都从那地方开始。而没有想到,传说始终是传说,所有传说都和事实有很大的距离,

正因为受了`那地方'的影响,所以才难以作任何假设。”

  我还是不明白:“依你所说,应该怎么样理解这个传说?”

  白素显然早已想过这样问题,所以她立刻道:“我想,不一定要到一处指定的

地方去,而是在某种情形下,和某种力量有了接触,就可以达成愿望。”

  我不禁苦笑  白素这样说,还是充满了未知数,甚至于比传说中那地方更虚

无飘涉。

  我吸了一口气:“可是有两个人不见了,他们总是到了某一个地方  应该就

是传说中的地方。”

  白素眉心打结,她对自己的设想,还是没有很具体的内容,所以她也不知道如

何回答我的话才好。

【九、想起宇宙黑洞】

  白素挥了挥手,不理这个问题,说她认为人们受到了第二个误导:“蓝兰对温

宝裕没有了感觉,井不代表温宝裕到了很远的地方,或是进了异度空间。有很多情

形,可以使蓝丝对温宝裕失去了感觉。蓝丝对温宝裕的感觉,来自降头术,其具体

内容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我想主要还是她对温宝裕脑部活动产生的能量有特殊的

敏感,或者是对温宝裕身体活动所产生的生物电,有超强的接收力所致。”

  她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

  我点头表示同意她这样的说法。

  白素继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有一种力量隔断从温宝裕身上产生的能

量,就算温宝裕在很近的地方,蓝丝也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白素的这一个假设,大有意思,而且和她第一个假设结合起来,也比较容易明

白。

  整假设是:“一种力量使蓝丝失去了对温宝裕的感觉,温宝裕不一定到了传说

中的地方。这就有了突破  由于蓝丝没有了感觉,所以才令得事情变得十分严重

。不知道温宝裕到了何处,就自然而然联想到传说中的那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地

方,于是钻进了牛角尖,再也转不了弯。

  如今白素作出了这样的假设,温宝裕就不一定到了传说中的地方,他可能就中

近处,甚至于就在别论之中,只不过是蓝丝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罢了。

  一想到这一点,我不禁了起来,失声道:“温宝裕失踪之后,根本没有人想到

就近找一找!”

  白素点头:“是。所有的寻找过程,都以蓝丝的感觉为依据  蓝丝没有了感

觉,人人都以为温宝裕不知道到什么不可测的地方去了。我们也是一直如此想的。”

  那时候我们正在书房之中,得到白素这样说,我自然而然四面看了一下  因

为温宝裕就在书房之中,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我性子急,已经走向门口:“那我们还等什么?这就先在别馆里找一找。”

  白素看到我这种情形,有点无可奈何地笑:“我并不是说温宝裕在附近,而且

说有这个可能。”

  我道:“有这个可能,就应该用行动去证明。”

  白素没有反对我这个提议,她只是补充了一点:“如果这个可能不存在,行动

也就没有处。”

  我向花园指了一指:“那么多降头师的行动,也不见得都有用,不然早已把元

首和温宝裕找出来了。”

  当我指向花园的时候,我自然留意那个放出亿万小飞虫的怪人,在这五天五夜

中,他一直坐在花园中心,那些小飞虫也没有回来。我曾经约略计算过,那些小飞

也飞行的速度如此之高,估计时速在三百公里左右,五天五夜可以飞出上万公里,

搜寻的范围之广,可想而知。

  白素同意了我的说法,她道:“好,我们分头进行。”

  我打开了书房门,先把别馆的主管打了来。

  那主管人别馆中发生了这样重大的意外之后,被总司令派人软禁在他的办公室

之中,两个侍卫把他带到我们面前,他的身子还不住在发抖。

  我一看那主管年纪很老,没有九十,也在八十以上。别馆意然任用那样的一个

老人作为主管,也算是一桩怪事。

  主管一见我们,就颤声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白素安慰他:“你别紧张,没有人会怪你什么。请问你在别馆多久了?”

  主管抬起手  他的手抖得厉害,他实在已经老得不适合再做任何工作了。不

过白素的这个问题却使他很兴奋,他手尽管发抖,还是成功的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十年了!从元帅建了这屋之后,我就进来了。”

  我心中陡然一动,疾声追问:“元帅?哪个元帅?”

  主管挺了挺胸:“我们国家只有一位元帅?”

  接著他用很恭敬的声音说出了这个元帅的名字。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  当然那个元帅,就是元首当小警察时遇到的那位。我

们曾经测元首是从那个元帅处,知道有发达传说,知道传说中那地方有神奇的力量,

从而到了那地方,就此成为元首的。

  元首把原来属于元帅的屋子当成别馆,由此可知我们的推测,接近事实。

  主管又道:“这屋子是元帅的住所,屋子一起好,我就进来了。元首第一次来

的时候,我还记得,他穿著警察的制服,看到,还向我行敬礼呢!”

  我和白素又互望了一眼,心中隐隐感到可以从主管身上发掘出许多隐秘来。

  我过去扶他:“请进书房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主管一面进来,一面不伸摇头,而目看得出来他的神情又是兴奋,又是感慨。

  我们还没有发问,他就已经不胜感慨地道:“现在可以进书房的人多了,以前

元帅住在这里的时候,连我也没有进来过。”

  我试探著问:“元首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进入书房?”

  主管道:“是,那次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  元帅竟然亲自在门口迎接一个小

警察,而且立刻把他带进了书房,过了好久才又亲自送他出来。”

  白素问了一句:“过了多久?”

  主管却答不上来,犹豫了片刻,才道:“总之很久,我记不清楚了……可能是

从早上到天黑……元帅经常长时间在书房不出来,我们都习惯了。”

  听得主管那样说,我立刻想到,元首也有独处书房的习惯,看来并非偶然,这

个书房一定大有古怪之处。

  说话之间,主管已经进了书房,他在书房里东张西望,样子十分好奇。

  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作为别馆的主管,难道他竟然没有进入过这个书房?

  不等我发问,主管已经回答了我的疑问,他喃喃自语:“想不到过了那么多年,

我终于有机会可以进入书房了!”

  接著他又转过头来,问我和白素:“元首是不是有了意不再掌权?”

  我更是奇怪:“你从哪一点得到这个推论?”

  主管很是感叹:“元首和以前的主人元帅一样,对书房紧张之极,绝不容许人

进,甚至于自己打扫。就算总司令他们进书房,也心然由他亲自开门,而且次数也

极少。现在连我都可以进入书房,但我想多半是换了主人,不知道新人会不会像以

前两位主人那样,把书房当作禁地。

  主管已经很老,老人家说话未免有点罗嗦,可是这时候主管的话却使我想到了

相当重要的一点,我脱口道:“如果新主人不是通过发达传说而来的,他就不会把

书房当作禁地。”

  主管当然听不懂我的话,他疑惑地望著我,我不会理会他,向白素望去。白素

向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

  我从主管的话中得到的灵感是:“元首和元帅之所以对书房如些紧张,把它当

作禁地,就是因为他们的地位是来自那个传说之故。

  根据这一点,进一步推论,就可以假设这个书房和传说有密切的关系。

  而且还有别的证明可以支持这个假设  元首在书房不见,温宝裕在书房不见,

以及假定侍卫长是在书房之中看到了可怕的情景才自杀等等。

  所以我们根本不必在“附近”找失踪的人,就在这书房中寻找就可以了  至

少失踪者的线索,必然是在这个古怪的书房之中。

  想到这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也就在这时,主管忽然惊呼,原来他直到这时

候才发现外面花园有许多降头师在。普通人见到降头师都会产生恐惧感,何况外面

有那么多降头师在。

  所以他连连后退,退出了书房。我趁机走过去把门关上,对他道:“再有事请

教时,会再打扰。”关上门,我背靠门站著:“立刻开始!我们已经浪费了五天五

夜!”

  白素的神情迷惘:“不能说是浪费了时间  我一直在搜寻线索,只不过没有

发现。我知道应该可以发现什么的,可是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相信白素所说的话,可是既然坚信在这里应该可以发现什么,而结果并无发

现,那就有可能是我们的搜寻并不彻底。

  我扬了扬眉,还没有说话,白素就叹了一口气:“好,我们就从头再来一次。”

  在那一刹间,我几乎想放弃,因为白素既然说好已经搜寻过,那就实在没有多

少可能有新的发现。

  白素不像我那样容易放弃,她立刻行动,开始用锐利的目光巡视。我思绪紊乱,

甚至于不能决定该从哪里开始。

  我毫无目的地在书房到处走动,东翻翻,西摸摸,想有所发现,不过用这样的

态度,当然不可能真的找到什么。

  这时候,白素在留意墙上挂的一些书和放大的照片。我也跟著她去看。

  我站在白素的身后,白素抬著头,在看一幅放得很大的照片。那照片约有一公

民宽,八十公分高,用很精致的镜框镶著。镜框很粗,是直径约十公分的半圆柱形

  书房的墙上,挂著许多照片和油画。我已经在书房中五天五夜了,却从来也没

有去注意那些书和照片,因为我们要找两个失踪的人,我不认为那些画和照片能够

提供什么线索。

  这时候我看到白素在留意那照片,我也就用心看,一看之下,立刻发现这幅照

片很是古怪。

  首先竟然不知道照片拍的是什么!

  我这所以第一个印象认为那是照片,是因为它的表面上有层闪光,像是经过了

抛光手续的照片之故。

  可是这时候仔细看去,又觉得那不像是照片,而像是精美的印刷品  有一种

印刷品有强烈的闪光效果,甚至于看的角度不同,就可以产生不同的颜色和不同的

画面。

  这一幅东西(无以名之,只好称之为东西)就和这种闪光印刷品类似,不过闪

光的效果极好。我站著不动,视线也没有变换角度,可是著久了,还是觉得画面变

幻不定。

  我一发觉这一点,就发出了一下低呼声  我在这之前,当然也曾经看到过那

幅东西,可是视线停留在上面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之一秒,所以看不出什么来。

  此时才觉得大不寻常。

  我问:“这是……照片……还是画?”

  白素却反问:“别管它照片还是画,它的内容是什么?”

  这正是我准备问的第二个问题  那幅东西颜色绚丽之至,而且各种颜色不断

在流转变化,看是人眼花缭乱。

  看了好一会,我仍然无法回答白素的这个问题,因为我看不出这幅东西的内容

是什么。安当然不是山水风景,也不是鱼鸟花卉,更不是人物肖像。

  当然有很多所谓“艺术品”叫人无论如何都看不懂它的内容是什么,而且有很

多派别,我也弄不清楚它们的来龙去脉。反正这一类东西都有一种共同的特点,那

就是乱七八糟一堆颜色而已。

  当时我和白素所看的那幅东西,情形却还是糟糕。它不但是乱七八糟的一堆颜

色,而巨还会闪光流动,实在是无以名之。一定要用文字来形容,也很困难,只好

说它像是那种对它注视久了,就可以在视觉上形成立体幻像的那种立体来谜相仿。

可是它闪光流动,看久了,彷彿有些立体的景像出现,可是根本还来不及分辨那是

什么景像,它早已在视线中溜走,变出了另外一种情景来,简直无从捉摸。

  我甚至不知道注视了它有多久,只觉得越看越是糊涂,而且渐渐产生了一种十

分长异的感觉。

  本来根本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干的,可是我却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宇宙黑洞  

这实在是毫无来由的事情,因为我也根本没有见这宇宙黑洞是什么样子,所以不明

白何以会有这样的联想。

  我努力想找出自己何以会有这样的联想的原因,呆立著不动。却见白素伸手去

触摸那幅东西的表面,然后又触摸画框,最后又手握住了画框,像是想把它取下来

  我之所以把有关我们发现了这幅东西的经过情形,叙述得十分详细的原因,当

然是因为这幅东西在事件之中,重要无比,是整件事的关键之故。

  不过当时我们只觉得这幅东西怪异莫名,却还完全没有想到它是事件的关键。

  却说当时白素想把这幅东西取下来,可是她努力了一回,却没有成功。

  她转身向我望来,神情疑惑。

  我也觉得很奇怪,一般来说,挂在墙上的画,就算再沉重,以白素的能力来说,

也没有取不下来的道理。

  我暂且放下正在思索的问题,跨前一步,和白素一人一边,用力向上一抬,可

是那幅东西却动也不动。

  我先是怔了一怔,接著就哑然大笑:“这幅东西后面多半是一个保险箱  很

多人喜欢这样的装置。”

  白素摇头:“早两分钟,我也这样想,现在我却不认为如此,你要是不相信,

且试试把它打开。”

  我花了大约十分钟,就不得不同意白素的说法  这幅东西不是用来掩饰镶在

墙内的保险箱之用,因为根本找不到可以使它移动的方法,它是固定在墙上的。

  我道:“这幅东西大有古怪,把它撬下来,我看它的后面,恐怕古怪更多!”

  说著,我已经取出了随身所带的一柄匕首在画框旁边的墙上,敲了一下。却不

料一下敲在墙上,发出了“铮”地一声响!

  那是金属撞击发出的声音!

  这幅墙,竟然是金属的,这真有点菲夷所思。

  我立刻用匕著的柄,在墙上各处敲打,没有多久就弄清楚并非整幅墙都是铜墙

铁壁,只是在那幅东西周围,距离画框约五公分的范围,才有金属的声响。

  我和白素互望了好一会,我才吸了一口气:“古怪就在这幅东西的后面,找人

来把整幅墙拆了,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在作崇。”

  耽搁了那么多天,才发现重要的线索竟然就在身边,其气恼可想而知。如果这

时我手头有炸药的放一定第一时间把它引爆,以消心头之气!

  白素道:“我们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能乱来,因为不知道会引起什么

后果。先让蓝丝来看看。”

  我点头表示同意,可是还是忍不住在墙上打了一拳,踢了一脚。白素走到玻璃

门前,将门打开了些。叫蓝丝一声,我看到蓝丝向玻璃门走来,来到近前,看清了

她的脸容,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她脸上岂止半分血色都没有,而且还隐隐泛著一股青气,看来令人心寒。

  她一进来,白素就立刻对她说了她对温宝裕没有感觉的几个可能,并不一定是

温宝裕“不在了”。

  蓝丝显然很难接受白素的这种解释,她苦笑:“我不明白其他的假设,我只知

道他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情形和他上次进入了一只盒子比较,还要糟糕。”

  白素进一步解释:“那是因为有一种力量,隔绝了你和他之间的联系。”

  蓝丝还是一副不明白的神情,白素也不再说什么,指著那幅东西:“用你所有

的力量,去感觉这幅东西,看看它是什么。”

  蓝丝点了点头,先是定睛注视,然后又手去抚摸,只见她的神情越来越古怪,

像是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事实。

  她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而那种难以想像的神情,却越来越甚。最后她把前额贴在那幅东西上面,又过

了一会,她连退三步,用惊异莫名的眼光望向我们。我连忙问:“你感觉到了什么?

是不是感到了一些很怪的……东西?”

  蓝丝吸了一口气:“就算我有最怪的感觉,也不会比现在更感到奇怪。”

  一时之间我对蓝丝的话,难以理解。

  我正在想请她作进一步说明,白素已经道:“是不是你什么也感觉不到,所以

才觉得奇怪无比?”

  蓝丝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我明明可以看到它、可以摸到它、可以肯定它

的存在,可是却就是无法感觉到它  在感觉上来说,它根本不存在,怎么会  ”

  她说到这里,陡然住口,然后有恍然大悟的神情,失声道:“莫非小宝现在的

情形也是这样!”

  蓝丝的话,令我也突然像是在黑暗中见到了一丝光明  蓝丝对小宝没有了感

觉,对这幅东西也没有感觉,由此可知,这幅东西和小宝之间一定有极大的关系。

  我又进一步想到,蓝丝对所有人或是东西的感觉,一定要先运用她本身的能量

去探索,情形和实用科学上利用雷达波去探索相仿。

  如果她发出的能量,全部被一种力量吸收了去,不能反射回来,那么,她也就

没有了感觉,情形就像雷达波射向没有任何东西阻隔的空际一样,没有反射,就探

索不到任何东西。

  也就在这时,我突然明白何以我刚才会把这幅东西和宇宙黑洞联系在一起了。

  据天文科学家说,宇宙黑洞具有强大无比的吸力,甚至于连光都会给它吸进。

如今蓝丝说她对这幅东西毫无感觉,那就说明这幅东西有强大的吸力,把蓝丝发出

的能量吸了进去,反以才会有这样的现象。

  而我虽然没有蓝丝那种神奇的感觉力量,但是在我运用我生理上所具有的器官

去感觉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必然有一定的能量发射出来,这种能量参我们这种普通

人来说,一定极其微弱,不如蓝丝所发出的那么强大。

  不管能量是弱是强,如果这幅东西有吸收能量的能力,它自然一律加以吸收。

  刚才在抬这幅东西的时候,我就在恍惚之间有一种“神魂欲飞”的感觉,身子

虽然站著不动,可是在感觉上,我像是整个人都投进了这幅东西闪动的各种颜色之

中一样。那当然是由于我微弱的脑电波受到了它的吸引,所以才在脑部产生的幻觉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莫名其妙联想到了宇宙黑洞的原因。

  一想到这些,我感到黑暗中的光明,正在渐渐扩大,那令得我十分兴奋,我指

著那幅东西,大声道:“它是一切的关键!”

  白素显然同意我的话,所以她只是神情严肃,并没有说什么。

  蓝丝却陡然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小宝在这幅东西里面?”

  蓝丝的这个问题,突兀之至,在她提出这个问题之前,我半点也没有想到温宝

裕会在这幅东西里面,就算她把这问题提了出来,我还是不能理解“温宝裕在这幅

东西里面”这种说法。

  可是奇怪的是,我却可以明白何以蓝丝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那必然是蓝丝也有

那种整个人都被吸进了这幅东西一大堆颜色之中的感觉,所以才使她联想到了温宝

裕被吸了进去。

  蓝丝的这种想法,骇人听闻之至,可是却也完全符合我刚才所作的推论:这幅

东西和温宝裕失踪有极大的关系。

  在那时我的神情一定显露了我心中的想法,所以白素立刻道:“别乱来!”

  我想到的是,既然这幅东西和温宝裕失踪有关,那就应该把它拆下来再说。

  白素警告不要乱来,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她刚才已经说过,我们对这幅东西

一无所知,如果它和温宝裕失踪有关,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导致温宝裕再也不会

回来。

  我虽然还没有回答蓝丝的问题,可是蓝丝在我和白素的反应上,也可以看出我

们对她的问题,答案是大有可能。

  她大是著急,叫了起来:“那怎么办?那是什么……妖法?为什么我们那么多

人都没有办法?”

  白素走过去捏住她的双手,认真地道:“如果是任何妖法,或是任何巫术任何

降头术,你们那么多人之中,一定会有办法的。现在的情形,说明了事情并不属于

玄学的范围。”

  我和蓝丝同时感到吃惊。蓝丝先问:“那是……属于什么的范围?”

  白素一字一顿:“属于极尖端的高科技范围!”

  我不由自主摇头,无法接受白素的说法,因为直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一切事

情,全都怪叵名,完全无法解释,只有玄学范围中的事,才会有这种现象。

  白素向我望来,道:“我是根据你的理论,推断出这一点的。

  我知道她所说“我的理论”是指哪一条。

  我常说,当一切可能都被排除之后,剩下的一个可能,看来再不可能,也就是

唯一的可能。

  我瞪著地,她道:“如果事情属于玄学的范围,蓝丝和她请来的朋友一定可以

解决  他们可以说已经包括了玄学的一切。现在他们毫无头绪,唯一的可能就是

事情不在玄学范围之内。事情又如此不可思议,不能用普通的科学观念来解释,所

以我才断定那属于极端高科技的范围  超越人类科技知识之上的高科技,又根据

卫斯理的理论,那不属于地球人的知识范围之内。”

  蓝丝很快就接受了白素的分析,她喃喃自语:“怪不得我们一无所获,事情如

果和外星人有关,再多十倍降头师也没有办法  ”

  她说到这里,忽然又大吃一惊:“那么小主是不是被外星人抓去了?”

  白素摊了摊手,表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拍打著那幅东西:“就算他给外星

人抓走,也必然是通过了这幅东西,秘密就在这幅东西里。”

  白素立刻表示同意,可是她道:“我们对这东西一无所知,要请专家来协助。”

  我点头,一面心中在想该请谁来才好。

【十、人生如梦】

  过了几秒钟,我和白素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天工大王!”

  找天工大五来,当然再理想不过。可是天工大王行踪忽,就算给我一年时间,

我也没有找到他的把握。

  所以我们又同时苦笑,然后再一次齐声道:“戈壁沙漠!”

  这世界上,或者说地球人之中,走在科技最尖端的个人,如果可以数出十个来,

戈壁沙漠二人当然在其中,而已立刻请他们来,几小时之后他们就可以来到。

  我半秒钟也不耽搁,立刻用电话和他们联络。电话一接通,两人争著讲话,内

容却一致“卫斯理,你赶快回家,不然你的屋子只怕要被那个胖女人拆掉了,你女

儿和那只鸟很难保得住!”

  这种乱七八糟的话,真需要整理一番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当然是温宝裕的令堂大人,还是认为温宝裕的失踪和我有关,所以上门吵闹

  我没有好气:“你们别管这种闲事,事情正和温宝裕失踪有关,赶快立刻到我

这里来!”

  两人还是坚持:“你需要回来看一看,传说中孟姜女哭长城,声势比起女士

来,只怕还有不如。”

  我并不认为戈壁沙漠的话有多少夸张,可是当然不会回去,我大喝一声:“这

里有一个传说,比任何传说更奇妙,限你们在五分钟之内出门立刻前来。”

  说完之后,我就挂了电话,立刻安排人到机场去接他们。

  在那以后的几小时内,蓝丝安排所有降头师离去,我特别留意那个身上无数小

飞虫的降头师,他放出去的小飞虫一个也没有回来,我想和他交谈几句,可是却没

有机会。

  等到蓝丝送走了降头师,不久陶启泉又有电话来:“明天中午,国会就可以选

出新元首,看你的妙计是不是有效。”

  我忙把我们的新发现告诉他,并且要他立刻来书房  他和元首最熟,进入书

房的次数也最多,应该对这幅不西有所认识。

  陶启泉听到有新发现,在半小时之后就赶到,当他站在那幅东西前,注视著它

的时候,神情迷们,不住摇头:“这幅东西……肯定是一直在这墙上的,可是我从

来没有加以注意,只当是一幅莫名其妙的书……它会有什么古怪?”

  我道:“我不知道,要待戈壁沙漠来了再说。你且用心想一想,元首对这幅东

西是不是有奇特的行为?”

  陶启泉皱著眉,想了好一会,摇了摇头:“想不起来。”

  我感到失望,白素却道:“正因为这幅东西和他关系重大,所以在有人的时候,

他要格外用心加以掩饰。”

  陶启泉对那幅东西左看右看,自然也看不出名堂来。

  这期间,蓝丝最是焦急,我看她至少用了二十种以上的方法,想要有新的发现,

可是神情却越来越沮丧,不住摇头,最后道:“还是一样  如果我不是看得到这

东西,它根本不存在!”

  在经历了那么多怪事之后,蓝丝的这种话,倒也一听就明白。

  等到戈壁沙漠带到大批仪器赶到,我们又作了很多假设,可是每个都难以成立

  戈壁沙漠一到,先由白素把一切经过和我们的分析告诉他们。两人一面听一面

已经开始行动。

  他们带来的仪器,全都是他们自己的设计,我一样都不认识,只见他们把一个

吸盘吸在那幅东西上,才一开动仪器,两人就像遭到电击一样,跳了起来。

  他们两人互望,神情讶异莫名,同时吸了一口气,才道:“这东西和一处有强

大能量的发射站有联系。”

  在场的几人,都难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们则自顾自说下去:“那能量不像

是电能,又像是电能。”

  这种话若是出于他人之口,听的人就会当说话的人是白痴,可是出自戈壁沙漠

之口,却又大不相同。那表示他们发现了一种强大的能量,这种能量,近乎电能,

可是又不是电能  这一点,完全合乎白素刚才的假设。

  我立刻追问:“这不是地球上的能量?”

  两人回答:“至少不在我们所知的各种能量之列。”

  陶启泉疾声问:“有这样的事?那能量的发射站在何处?”

  两人又取出了另外一些仪器,操作了一会,神情更是奇怪,连声道:“不远,

不远。”

  陶启泉显然对两人的能力不是很瞭解,而且他当然知道别馆附近没有什么发电

厂之类的建筑物,所以大有不屑之色。

  我连忙挡在陶启泉和两人之间,以免两人看到陶启泉的神情,和陶启泉起冲突

  这时候戈壁手中拿著一个仪器,上面有数字不断在跳动,又有指针在转,戈壁

拿著仪器,在书房到处走动,到了玻璃门前,略停了一停。

  沙漠立刻过去把门打开,戈壁向花园走去,沙漠首行跟出,蓝丝、白素和我也

走了出去,陶启泉最后来到花园,他冷笑道:“难道那个能量发射站在这个花园中?”

  戈壁沙漠居然听到了陶启泉的冷言冷语,两人回答:“虽不中亦不远矣!”

  听他们说得如此肯定,我也不禁大是疑惑。因为看来看去,这花园中不像有什

么强力能量发射的装置在。

  说话之间,戈壁沙漠已经到了围墙脚下,两人的动作利索之至,一个拿出一包

东西,向墙上的拍,那东西就贴在墙上。另一个拿出一根管子,插在那包东西上,

然后两人一起后退,并且伸手拦住我们,不让我们前进。

  我一看情形不妙,大叫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这句话才一出口,事情已经发生。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尘烟冒起,砖石纷落,

墙上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众人大是错愕,戈壁沙漠两人却若无其享,伸手替对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

从洞中跨了出去。

  这两人行事竟然如此直截了当,倒也痛快。

  我首先跟了出去,等到最后陶启泉和水荭也出来的时候,戈壁沙漠正在壕沟旁

研究堆满在壕沟里的铁丝网,他们离铁丝网极近,伸手可及。

  我了陶启泉同声警告:“小心!铁丝网上有高压电!”

  这时候两人已经把一根不知道是什么质的棍子,放在铁丝网上,有劈劈啪啪的

声响发出,还不断有火花爆出来。

  两人自顾自交谈,一个道:“倒还真像是高压电!”另一个道:“应该更类似

静电。”

  听他们的讨论,铁丝网上的能量,竟然不是电能!

  这时候我们也来到壕沟边上,戈壁沙漠向我望来,神情非常兴奋:“卫斯理,

真是什么怪事都少不了你,这里有一种能量,属于人类知识范围之外,把它的来源

找出来,就可以有进一步的瞭解。”

  事情忽然之间会有这样的变化,也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我一时之间有点反应

不过来,只好问道:“来源在哪里?”

  两人一起向左走去,走到壕沟尽头,那里是一堵围墙,我忙道:“又要用炸药?”

  两人一起摇头,竟然动作一致,也不用绝缘手套,蹲下身来,伸手就去拉铁丝

网!”

  连一向镇定无比的白素,看到了这种情形,也不禁发出一下低呼声,只见两人

的手抓住了铁丝网,也有轻微的炸声和火花,可是两人却若无其事用力把铁丝网拉

开了一个空隙,一面还在说话:“果然类似静电。”

  原来他们早已发现这种能量,虽然造成高压电一样的视觉效果,可是并不会对

人体造成伤害。

  他们从拉开的空隙中跳下壕沟,再用身体推铁丝网,令空隙扩大,不到两分钟,

已经听到他们的欢呼声:“在这里了!”

  戈壁沙漠两人欢呼不奇怪,奇怪在蓝丝几乎也在同时叫了起来:“在这里了!”

  蓝丝一面叫,一面也跳下壕沟去。

  这时候看到戈壁在壕沟底部,拉起一个三十公发长短的棍子,从一端压到另一

端,而蓝丝则放声大叫:“小宝!小宝!”

  我这才知道刚才蓝丝一定是突然感到了温宝裕的存在,所以才大叫“在这里了”

的。

  随著蓝丝的叫声,壕沟底部发出一阵声响,有一部分开始移动,现出一个大坑

来。

  那坑有两公尺深,三公尺见方,仔细一看,就看得出来是一只埋在地下的大铁

箱,箱壁并不平整,有很多凹凸不平的东西,看起来很是复杂,也不知道有什么作

用。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那大铁箱中,一边一个仰天躺著两人,一个是温

宝裕,另一个正是元首。

  所有人之中,除了蓝丝之外,其余人都绝未曾想到会有人在壕沟底下,所以连

戈壁沙漠吃了一惊。

  温宝裕和元首看来都昏迷不醒,蓝丝大叫一声,就向下跳,可是她身子才跃起

来,戈壁沙漠两人一边一个,已经抓住了她的臂,叫道:“不可!”

  蓝丝用力挣扎,就在这时候,只见温宝裕睁开双眼,坐了起来,神情迷惘,像

是大梦初醒一般。

  紧接著,元首也和温宝裕一样,坐起身来,不过他并没有迷惘的神情,而是看

到了有那么多人望著他而惊慌之至。他立刻在众人中看到了陶启泉,他还没有站起

来,就双手乱摇,向陶启泉叫道:“我已经讲好了,我收回我的愿望,不要再当什

么元首,不再当元首了!”

  随著元首这种莫名其妙的叫嚷,温宝裕也叫了起来,他叫的话更叫人听不懂,

他叫的是:“我不要当元首,谁他妈的要当这种元首!”

  他在叫嚷之中,看到了蓝丝,又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竟然给他一下子就跳

出了大铁箱。戈壁沙漠松手,温宝裕和蓝丝立刻紧紧相拥,情景很是动人。

  故事从寻找温宝裕开始,到找到温宝裕应该可以算是结束了,然而说故事的人

知道,若是就此结束,听故事的人必然嘘声大作  听故事的人习惯寻根究底。

  《红楼梦》中就有一回叫作:“老姥姥是信口开河,情哥哥偏寻根究底。却不

知道有很多故事(以及很多事实)都是没头没脑,没有来龙去脉,不能追究的,尤

其是各种传说,不论是女娲炼石补天,还是后羿射下了九个太阳等等,都无法深究

其细节。

  不过这人传说,至少有两个人真实地进入了传说境界,所以有些细节,倒可以

详细叙述。

  先交代元首。元首出现之后,坚决表示已经放弃了当初的愿望,不要再当元首

。本来新选元首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交代元首的去向,现在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再说温宝裕,所有人不知有多少问题要问他,我首先走过去,用力把他和蓝丝

分开。

  我还没有发问,温宝裕就手舞足蹈,神情兴奋之极,大声道:“我知道那姓虞

的家伙是怎么一回事了!”

  虽然我们都习惯了温宝裕说话那种天马和行空毫无来由的方式,可是这时候还

是没有人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说是我们,就算和他几乎可以心灵相通的蓝丝,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他在

胡谄些什么。温宝裕继续挥动双手:“在邯郸旅馆,先生遇到了日先生之后,发

生的事。”

  他这样一补充,我就明白了  他说的“黄梁一梦”的故事。

  黄梁梦的故事流传很广,是唐朝时代的小说。说一个姓虞的青年,在邯郸一家

旅馆,遇上了一位姓吕的老先生(后来被传说为吕纯阳),青年感叹自己贫穷潦倒,

老先生取出了一只枕头,叫青年睡上一觉。其时旅馆老板正在煮黄梁,青年靠著枕

头入睡,恍惚之间,自己忽然飞黄腾达,娶得娇妻美妾,又做了大官,享尽了荣华

富贵,过了几十寒署,心满意足。可是忽然醒来,老板煮的黄梁还没有熟。

  小说想表达的意思是:人生如梦,到头来终需一醒(死亡),也就是“纵有千

年铁门槛,终需一个上馒头”的感叹。

  我明白了温宝裕是在说黄梁梦的故事,可是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

起这个故事来  因为看起来和如今发生的事,毫无相干。

  温宝裕的兴奋程度却继续在增长:“我当了国家元首,虽然我不想当,可是黄

袍加身,我还是当了元首!”

  他这样说了之后,还十分正经地道:“无首不好当,十分无趣,幸好我不必一

直当下去。”

  他这几句话更令人莫名其妙。我正想大声喝他把话说清楚些,白素已经道:

“小宝,把经过情形按发生的次序来说。”

  温宝裕定了定神:“好,当时我一进书房就看到一个人坐在书桌后面,愁眉苦

睑,就是他  ”

  他说到这里,向元首指了一指,其时元首正和陶启泉在耳语,我知道其中必定

有很复杂的过程,所以大声道:“大家到书房去再说。”

  所有人到了书房,看来元首和陶启泉之间已经有了默契,所以人人都听温宝裕

说他的经历。

  当时温宝裕一看就认出那愁眉苦脸的人,正是元首。他大是奇怪,就在元首对

面坐了下来。

  元首先开口问他:“你要不要当国家元首?”

  温宝裕还以遇上了一个疯子,可是元首突然跳过书桌,伸手抓住了温宝裕,把

他拉到那幅东西前面,叫道:“看,向里面看,你会喜欢那地方!”

  温宝裕本来不想看,可是那幅东西却吸引了他的目光。当他看了一眼之后,他

就感到自己的整个人都飞了进去,进入了一个十分奇妙的、难以形容的境界。

  可是正当他想弄清楚身在何处之际,他突然又“回来”,还是站在原地。他明

白这一切全是元首在捣鬼,元首又问他:“在那地方,你可以达到你的愿望,你要

不要去?”

  温宝裕本唯恐天下不乱,再加不刚才一刹间的情形奇妙绝伦,他当要进一步弄

清楚,所以立刻答应。

  元首拉著他冲进花园,翻过围墙,和戈壁沙漠找寻能量来源的过程一样,在壕

沟底部,打开了大铁箱的盖子,两人一起躺了下去。元首对这一切都很熟悉,又把

盖子合上,温宝裕先是感到眼前一阵黑,接著就进入了刚才的那种境界。

  后来我们每个人,曾多次反覆问温宝裕,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境界,可是温

宝裕却说不上来,他用我的话来回答:“那种境界超乎人类的认知范围,所以无法

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只好说,那是一种随心所欲的境界  想到什么,就处在什

么境界之中。求我代他当元首,我勉强答应,就立刻成了元首!”

  要理解究竟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是很困难。我相信是在那大铁箱中,有

一种能量,强力的影响了他脑部的活动,使他产生如同真实一样的感觉。

  人的一切感觉,本来都由脑部活动而产生,实际上没有“真的”或“假的”之

分。当有感觉的时候,就是有:“没有感觉的时候,就是没有。”

  只有“有”和“没有”,而没有“真”和“假”!

  既然有能量使温宝裕的脑部活动产生了他当了元首的感觉,那他也就是当了元

首  这情形和姓虞的青年进入了他享有荣华富贵的岁月的境地一样,那只枕头毫

无疑问,有能力影响脑部活动。

  温宝裕觉得当国家元首一点也不好玩,感到很痛苦无奈,可是却无法改变,正

在他过无比的时候,他突然醒来  当然是由于戈壁沙漠打开了大钱箱,使那种能

量丧失或暂时停止的结果。

  戈壁沙漠能够用他们自己创造的仪器,探测到那种能量的来源,实在是了不起

的成就。可是事后两人却懊丧无比,因为他们没料到一打开大铁箱,那种能量就此

消失。

  那是地球上井不存在,或者是人类还没有发现的能量,如果可以掌握,那就可

以改变人类文明。而他们却错失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我倒不可惜未能捕捉到这咱能量。我只是想到这种能量对人类脑部活动肯定

有极其强力的影响。

  这种能且存在,蓝丝对温宝裕完全没有感觉。

  这种能量消失,蓝丝立刻感到了温宝裕的存在。

  蓝丝是超级降头师,她脑部活动能力比普通人强许多倍,尚且受那么大的影响,

普通人更可想而知。

  等到温宝裕说完了他的经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元首身上,陶启泉对元乎

本来就是毫无尊重之意,这时更近乎呼喝:“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元首双手乱摇:“不关我的事,我第一次来……元帅带我进来的时候,一切都

已经在这里了。元帅也是先让我看那幅画,然后再带我躺在大铁箱中,我就到了一

处地方,元帅说,那是传说中可以令人愿望实现的地方……”

  元首又说了一些经过,和我们部经作出的推测符合,所以不必重复。

  事情到了这里,真正可以告一段落了,只剩下一大一中一小三个问题,先说小

问题:“侍卫长为什么要自杀?”

  在我们进入书房之后,我第一时间注意那幅东西,只见它仍然色彩缤纷,可时

却是的静止的,是死的。而它以前却是活的,简直可以吸收入的魂魄。相信是由于

那种能量的消失,使它“死亡”。而在它“活著”的时候,在有人躺进大铁箱之际,

它可能会有极可怕的变化,令侍卫长在刹那之间,神经超越负担能力,所以自杀了

  由于当时书房没有别人在,所以其实情形无从得知,只好做推恻  这是我们

许多人同意的推测结果,阁下如果不同意,请自由做别的假设。

  中问题是:“那些装置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由于元帅早已不在人世,所以也只好推测当然人人都可以料到  

那种能量既然不属于地球,那理所当然是外星人做的好事!

  这个假设,阁下恐怕无法不同意,因为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可能  唯一的可

能,即使再不愿意接受,也还是唯一的可能,这是“卫斯理定律”!

  大问题是:“何以那种力量可以使一个蠢人成为国家元首?”

  这个问题,还是只能在推论中寻求答案。我们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那

时候在书房中的原班人马  只除了元首,他已经卸下一切责务,回乡下去了。他

和我们告别的时候这样说:“现在我才算是自己,才算是真正的做人,而不是在做

梦。”

  他的话听来像是感叹,不过后来在我们的讨论中,却起了一定的启发作用。

  我采用对话的方式把讨论中各人发言的精要叙述出来,而故意不说明什么话是

什么人说,让大家猜一下,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好在各人性格如何,会如何推论,

大家也应该早已了然于胸。

  以下就是讨论时各人的发言,首先是问题被提起来。

  假设别馆中的那些装置,是来自那地方,而那地方有某种不可思议的能量,影

响人的脑部活动,可是那也只不过可以令人感到自己当了元首,而不是真正当了元

首。何以元首真的当了几十年元首?”

  “不是已经肯定,只有`有感觉'和`没感觉'吗?怎么又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来了?”

  这像话吗?他有感觉,是他的事情,是他自己在做梦,别人为什么也会把他当

元首?”

  在“黄梁梦”的例子中,当了大官,亨尽荣华富贵的人,也不是唱独脚戏,在

他的周围,也有很多各色人等在。

  “又焉知那些人不是也在梦中见到了他?”

  ……

  想当长时间的沉默。

  “还有只有`有感觉'或`没有感觉',而没有`真实'或`虚假'!”

  “唉!这就是为什么在先生不能肯定自己究竟是蝴蝶做梦变成了人,还是人

做梦变成了蝴蝶的原因啊!”

  “人生如梦是一句说滥了的老话  难道我们全都是梦中?”

  “这个问题,自从周先生首先提出了之后,两千多年来,无人可以解答。还是

那句话:你感觉是真的,管它是不是做梦,就是真的。”

  “哈哈!原来大家都在做梦!”

  讨论到这里,告一段落,各人各奔前程。我和白素回家,预计会听到温妈妈的

尖叫声,所以离家还很远,就自然而然捣住了耳朵,却不料家中寂静无比。

  进门一看,只见温妈妈坐在地上,捶胸顿跳,在忠哭叫唤,但是发出来的声音

却微弱无比,红绫则笑嘻嘻地在她的对面望著她。一看这种情形,就可以知道,连

日来的吼叫,已经令得她发不出声音来了。

  温宝裕在五分钟之后赶到,见了儿子,温妈妈才站起来  也幸亏如此,不然

要使她站起来,得出动起重机才行。

  好在他们家中开中药铺,诸如胖大海、东瓜仁、酸刺核、卤竹蜂等等治失声的

药材要多少有多少,保证十天八天之后,她又可以震破玻璃了。

  我忽然想到,像温妈妈那样感觉良好,她绝不会想到自己有可能是在做梦这个

问题的,真是幸运。

  不过如果真能够如传说那样,可以达成一个愿望,就算是做梦,又有如何?

  阁下尊意以为然否?